何成脸上的笑不自然。

裤子兜里鼓鼓囊囊，掏出一个拳头大黄色石头。

“宁子，哥三天前挖到的，现在交给你。”

接过石头，当兄弟的看堂哥一眼，脸上笑：“成子哥，想明白了？”

何成脸上讪笑。

“早上那会儿，保银叔跟瞎瞎叔为这块石头吵架，保银叔说石头是你的，你办了采砂手续，可瞎瞎叔就是不给，吵得可凶，这不好。”

何成顿一下，语气里是自责。

“宁子，哥有私心了，哥不对，咱十里铺在你带领下，好不容易有的新气氛不能被这块石头毁了。”

何成说这话，眼神微微低下看脚面。

金黄色光溜溜玉石，捏在手里摩挲，温润喜人，十里铺人不傻。

村长特意强调过，挖出这种颜色的石头，要交给何宁。

不强调则罢，这一强调，大家意识里，这是宝石，肯定值钱，凭什么非要交给何宁？

私下里收藏起来。

何成私下里收藏了三天半，现在拿出来给兄弟。

“宁子，你是咱村带大家搞事业挣钱的带头人，大家得听你话，不能有这种私心。”

何宁接过石头，给成子哥一脸笑。

“成哥，姑父说的对，我不能把大家想得太悲观，我何宁有你们这样的好长辈好堂哥，我有信心，不悲观。”

何成眼神里，保银姑父给你说什么了说得对？

“宁子兄弟，你带大家做事业挣钱，大家看好你，你是大家的福相。”

“不，宁子哥，村长、保银姑父，还有你，你们是我何宁的福相。”

车上的砂子上满了，装砂人喊：“宁子，满了，赶紧拉走。”

“成子哥，谁还拿了这个石头，好好劝劝他交上来。”

转身，开走拉满一车砂料的车子。

柏柏怀里抱着草帽，小心翼翼坐在车厢里砂堆上，提醒一句：“舅舅你开慢点儿。”

拉一车砂料，拉柏柏，拉柏柏怀里草帽里一只鹞崽，回小水村姐姐家。

一圈儿大脑袋小脑袋围过来看鹞崽，都是一脸惊讶。

何燕瞪眼：“宁子，你确定这是抓麻雀的鹞崽？不像，一点儿都不像！”

何燕这一嚷嚷，舅舅外甥两人也不确定了。

“柏柏，你成子舅是不是掏错了？我也没见过鹞崽长这样，试试看，它要吃麻雀肉就是鹞崽，要吃虫子就是杜鹃。”

“舅舅，杜鹃是啥？”

“布谷布谷叫的布谷鸟就是杜鹃！它有可能把蛋下进鹞鹰窝里。”

布谷鸟那样子太像红尾鹞鹰。

张东平何燕加李娟，三个大人，加三个孩子，花一下午时间用细网捉了十几只麻雀，圈在罩起来的瓜栏子里。

本来捉了一大群，有五六十只。

可文文跟敏儿把扣下来的网子往起来拽，飞掉了多一半。

网子蒙铁栏杆没蒙好，又飞掉了少一半，最后就剩十几只了。

半死不活的一只，被张东平拔掉毛，血丝呼啦的，刚递到吱儿吱儿叫的鹞崽跟前，被一口叨住吃掉了。

大小七八双眼睛瞪圆看，李娟吃了一惊：”天啦，真厉害！肯定是鹞子。”

何宁嘻嘻笑，一脸得意：“这是三只里面最大的一只，另两只弱小，会被它叨死。”

李娟认为老公胡说：“瞎说，怎么可能嘛，人家是一个妈生的。”

“不信你去看动物时间。”

小文文伸手抓鹞崽，草帽被柏柏一把抱在怀里跑开了：“文文，你会捏死的。”

文文差点捏死两只鸡崽。

姐夫哪有心思在鹞崽身上琢磨，一阵好风，赶紧出去扬场。

木掀声音，刺啦——哗，刺啦——哗。

一堆麦粒扬出来。

傍晚这会儿风势不错，从十里铺拉来的电风扇看样子用不上。

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做晚饭，整得大汗小汗淌。

电风扇插电，放在厨房灶膛前吹在她俩身上。

李娟嘟嘴：“宁子，你咋早不插上，把我和姐姐热的半天没处钻了。”

“你们做饭，我帮姐姐扬场。”

趁着傍晚这会儿天亮，风势刚好，顾不得吃端到桌子上的凉面，小舅子姐夫两人一人拿一个木锨扬麦子。

李娟出来喊了两遍吃晚饭。

“娟，你跟娃们先吃，我跟姐夫一口气扬完。”

李娟跑过来，给自己男人擦脸擦脖子，再安慰一句：“慢慢来悠悠来，看你一头汗!"

张东平喊自己老婆：”燕子哎，你过来给我擦一下汗，你看娃舅妈，你要向娃舅妈学习呢，咱俩也要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。”

何燕站在大门口看弟媳妇疼男人，心里也想跑上去给自己男人擦脸擦脖子上汗水。

不好意思。

嘴里骂：“你没长手吗？”

这让张东平一脸沮丧，扶着木锨瞪自己老婆。

嘴里喊大女儿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