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岁小崽被爸爸拎进院里，衣服脱掉，小身子放水缸里一顿搓洗。

这不干干净净了？

这有什么麻烦的，不明白当妈的干么生那么大气。

再捞出来放院里。

“文文乖，爸爸给你拿毛巾擦干，再给你穿干净衣服，等妹妹醒来，咱一家出门去找你小姑小叔。”

何宁伺候儿子，李娟站一旁瞪眼睛看，嘴里嘀咕：“你就惯！迟早气死你。”

李娟脑子里想以前男人性子混，对儿子可不耐烦，哪有这么惯他。

转变的也太彻底了吧？

再想，他惯老婆也惯得这么彻底。

惯老婆和教育儿子不是一回事啊。

文文光着身子站在院子里，等爸爸拿毛巾拿衣服。

爸爸半天不出来，小身子一转跑大门外面，又溜在瓜水泥窝里。

滑溜溜黏糊糊瓜水泥糊在身上，好玩儿得很。

爸爸找出衣服，儿子不在院里了。

李娟端着一盆瓜皮喂三只白白胖胖羊羔，也不在院子里。

“文文，跑哪儿去了？”

“爸爸——”大门外面长长应声。

爸爸出去看，儿子坐在泥里和搅。

玩泥巴孩子不是犯原则性错误，打什么打，这个想法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。

何宁咬前门牙。

真正理解了老婆气呼呼心情是怎么回事。

这也太欺负爸爸了。

刚洗干净的身子又缠一身泥，再好脾气爸爸，这会儿也火冒三丈。

“文文，你上来！”

文文以为爸爸又要抱他放进水缸里洗一顿，洗完了继续玩泥，玩完了继续洗。

文文嘻嘻哈哈站爸爸身边，一脸乐呵。

当爸的横着抱起儿子，屁股撅高，啪啪啪三个重巴掌。

小崽屁股上三个巴掌印。

“刚洗干净身上又滚泥里，哪有你这样折腾爸爸的？说了咱马上出门，你这个样子咋出门？”

院子里站圈圈站十分钟反省。

李娟从后道回来，看男人训儿子，站门台上，幸灾乐祸口气嘲讽。

“你不是不打他吗，不能了吧，忍不住了吧，他一天就这样折腾我，你说你气不气，看你能好性子能忍住？”

小文文眼泪花巴嚓，在地上画的圈圈里站着，看爸爸妈妈都绷着脸一致对他。

想哭不敢哭出来，好可怜好委屈。

“说，惹不惹爸爸妈妈生气了？”

“不惹了。”

“过来爸爸看！打疼了没？”

“没有！”

“没有你掉眼泪干什么，再洗一遍，再缠一遍泥，看我把你不扔猪圈里。”

儿子再洗一遍，干净衣服换上，乖乖在院子里眨巴大眼睛看爸爸给摩托车里加油。

儿子打完了，何宁心里隐隐疼。

打在儿子屁股上，疼在自己心里。

重生回来，是疼儿子来了，一巴掌都舍不得打。

可是老婆说，不打儿子不是正经爸爸。

老婆的话也要听。

教训儿子一顿，不见黑子跑来护小主人。

狗子大半天跑不见影儿，只有一个可能。

“娟，黑子这几天不正常，这会儿不见狗影，肯定跑村长家大门口勾引小母狗去了。”

黑子脑袋从铁门缝里伸进来。

“汪？”身子进来，嘻嘻哈哈吐舌头，一副不要脸表情。

身后一个白色狗脑袋也伸进来。

果然不要脸，它把村长家母狗领家里来了。

村长家母狗一天到晚拴着，它怎么能领来？

何宁骂一句：“黑子，你八个月大，人家三岁，你领一个三岁老婆，你也好意思？”

老牛吃嫩草，那个意思反着怎么说来着？

男人骂狗，李娟笑得捂肚子。

村长家白狗不敢进何宁家院子，李娟往出走，它转头撒开四个脚跑没影了。

黑子想追过去，男主人一声喊住：“回来！不要脸！”

黑子转身回来，低眉顺眼吐舌头讨好主人。

心里骂，主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。

“汪！”

狗子眼神可怜巴巴，有吃的吧给一口，饿了半天。

李娟能看出来它要东西吃的嘴脸，进屋拿馍馍，沾点儿中午剩的菜汤放狗盆里。

狗子刚吃完，悦悦哇一声啼哭。

当爸的转身跑进屋里，泪水涟涟的女儿抱怀里，嘴里柔声细气哄：“悦悦乖，爸爸在呢，妈妈也在，哥哥也在，黑子也在呢，你哭什么哭呀！

“娟，悦悦醒了，要吃奶，吃饱了我带你们去菜地。”

悦悦很乖的，一般情况睡醒了不哭。

眼睛睁开大半天了，等着爸爸妈妈哥哥进来哄，可大半天不见一个人。

只好哇一声叫，这才把爸爸喊进屋里。

“娟，她吃奶呀还是吃饭？”

小悦悦吃一肚子奶，吃一个鸡蛋羹泡一点点米饭。

依在爸爸怀里，脸上乐呵，露两个小小白牙。

摩托车从院里骑出去，娟抱着悦悦坐在后面，爸爸抱紧文文骑车。

“走喽，去看牛大宝牛小宝吃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