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宁转过脸，给领导和蔼微笑，挎包里鲜嫩蒿瓜一把一把掏出来。

“领导，吃个新鲜，地边刚摘的。”

再转过身，给黑皮沙发前茶几上掏两把。

“来来，都是领导，吃个新鲜，外面买不上的好东西，走了啊！谢谢领导们支持啊。”

拽一把神情呆愣的村长，出了项局办公室。

黑皮沙发上，瘦高男子五十岁左右，眼神还盯着出去的叔侄两人。

“老项，十里铺的？这小子很有意思啊！”

项局吐气，叹息一声。

“老董，瞅瞅，就一混混德行，逼着我惹人，老高安顿的，他给学生办手续，别难为人家，看到没？他难为我好不好？”

瘦高中年男人啧啧赞叹：“有意思！这小子有意思，他们村有电话没，告诉我？”

“老董，你要跟他交朋友？我劝你还是算了吧，离这小子远点儿，我没他电话。”

中年瘦高男子呵呵笑：“行了不说他，我侄女的就业手续，你看着安排好。”

项局满脸笑：“好的好的，我这就安排，你这侄女儿年轻气盛啊，要求去偏远山区支教，我考虑一下她去哪个村合适。”

瘦高男子眼睛忽一亮：“高崖镇十里铺！就把她分配到十里铺去。”

……

何富银跟侄儿从教育局院里出来了，他把飘忽出去的神思拽回脑瓜子里。

一把拉住侄儿胳膊：“宁子，你他娘敢威胁领导？你这小子！”

“咋地，事儿这不解决了，去镇上拿钱！”

“啊？”

“啊什么啊，去拿钱，五千五百块。”

何富银又拽一把侄儿：“还有个事儿没给领导说呢，张千安顿的，学校里调派两个年轻女老师的事，为什么不提说？”

何宁拍一下脑门：“你刚才咋不提醒？傻愣愣站我后面一句话不说，我哪能什么都想起来。”

何富银很不好意思：“你跟项局那样说话，我都蒙了，我还能想起来这事儿？”

老叔的意思，要不我们再返回去一趟？

侄儿不想返回去。

“算了，调派新老师，也不是教育局领导今天一拍脑门就能决定好的事，要等合适机会，后面再说，已经五点过了，赶紧回镇上拿五千块钱。”

两年前为着五百块，何富银跑上面跑了十八趟，最后不了了之。

今年的五千块，侄儿一个电话就能解决？

何富银脑子里仔细往过捋，关键点在哪里。

没道理啊，侄儿跟警察局长熟情有可原，怎么跟教育局领导也这么熟。

坐在摩托车后面，问一句：“宁子，你不是说买苍蝇拍么，不买了？”

“买上了！”

“啊？”

摩托车跑一个半小时，六点半进了高崖镇政府院子。

何富银一脸不好意思见女镇长的眼神。

“宁子，你进去跟她说话，你天不怕地不怕。”

“村长你这什么毛病，你怕她？”

何富银一脸难堪，也有些想不通，这段时间，跟女镇长关系搞得不错啊，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？

小心翼翼跟在侄儿身后。

女镇长办公室没人。

何宁脸上忽一下阴沉：“她敢说话不算数？”

隔壁房间一位女干部探出脑袋：“是十里铺的吗？”

“对，我们领建学校补贴，一个小时前说好的，领五千块钱！”

“到我这儿领，吴镇长安排好的。”

明白了，女镇长不想见他俩，给下面人安顿好事情，她躲掉了。

五千块钱拿到手了，何宁脸上不是高兴。

“还差五百，凭什么不给？”

女财务一脸委屈：“我不知道，吴镇长说给你们十里铺领五千，我就领五千了，有问题你找吴镇长，你拉着脸凶我干什么？”

女干部一脸厌烦。

她把办公室门哐一关，很明显赶人走的意思。

看看几点了，就为了等你们俩，我被吴镇长留下加班一个小时。

何宁嘴里，骂的是她领导。

“哼，两年前的五百块一分不能少，什么原来王镇长折腾掉的，狗屁理由，你当镇长，你就不管原来的问题了？谁规定的？”

谁规定这一任当班的不认前一任的债务，惯得毛病！

摩托车忽突突回村里。

何富银嘿嘿笑，这一趟真他娘爽快。

“宁子，这下张千高兴坏了，要不然，他娘的他让我出五千块，他想给五个教室搞新桌子新板凳，这就得一千多。”

“银叔，你连一千块都掏不起？”

“宁子，不是我掏不起一千块，你想嘛，有三千块在吴镇长手里不给咱，我又掏一千块，你心里舒服不？”

村长说的对，这笔钱要不回来，再让村长掏钱，那是相当不舒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