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，何晶趴在张玲耳朵边叫她：“玲，醒来啦，起床啦，宁子哥开卡车送咱俩，抓紧些不要睡了。”

“啊？我舅真开卡车啊？这怎么可能？我舅这不瞎折腾嘛！”

张玲忽一下坐起身，瞪眼睛想，一辆大卡车停到乌兰中学门口的情景。

开什么玩笑！

昨天那会儿，舅舅说开卡车送她俩去县城上学，张玲脑子里猛然想拉五万斤的红色大卡车。

再一想，老爸跟着那辆大卡车不是出去跑生意了吗，舅舅还哪儿来的卡车？

昨天晚上才知道，舅舅还有一辆装两万斤货的小卡车。

不但有一辆小卡车，院子后面山脚下空地上，还停着一辆推土机。

何晶说，你舅舅还买了一辆挖勺机。

有卡车有推土机有挖勺机的舅舅，让张玲不敢相信。

卡车开过来停在家门口。

何宁进院里，有些事情还要给老婆安排清楚。

李娟早早起来，忙了半天乱七八糟家务，又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饭。

何宁喝掉一大碗牛奶，吃掉一个馍，嘴巴一抹，今天的安排给老婆小声说一遍。

“娟，我中午回不来，收一车黑瓜子要一天时间，张千说你把文文送学校去，不着急，等悦悦睡醒了，你抱着悦悦送文文过去。

梅姑昨晚煮的肘子肉，肯定端过来一半，你别给别人吃，还不够我回来吃两顿。

有人来找我，先给我打寻呼，我给你教了大半天，别说你不会。

别让爷爷看太长时间电视，眼睛瞎掉了不好。

听明白了没傻女人？一天一天的，啥都要我操心安顿清楚。”

“知道了，谁要你操心安顿，你忙你的事，家里再不要管。”

何宁安顿这些事，这口气，好像要出门很长时间。

男人意识里，早上出门，晚上才回来，出门时间已经够长了。

两个女学生吃完早饭，穿戴整齐，坐在舅舅卡车机房里，叽叽呱呱一路兴奋，脑袋老伸出窗外。

忘了晕车。

空车，跑起来比摩托车稍微慢一点儿，比三轮车快一倍，一个半小时到县城钟鼓楼下面。

“舅舅，我还以为要开到学校门口，把我吓的。”

“玲，停到学校门口就把你吓的？什么想法！”

叫过来两辆三马子出租，俩女学生的所有东西转下来装在三马子上，拉到四道巷租的院子门前。

青砖大门楼两扇木门，俩女孩一脸嘻嘻笑：“跟咱村里一样的小院子。”

再进院里，又一声惊呼：“哇！好漂亮的花，舅舅，房东是咱亲戚？”

“好像是尚发平家八竿子打不着一户亲戚，该交多少租金还得交。

安心住着，房东阿姨在楼房上看孙子去了，一周来一次看你们，院子卫生打扫干净，院里花浇水不要死掉，房东阿姨很好说话的。”

再过二十年，这些小院子全部拆掉，八层到二十层的楼房拔地而起。

“玲，想住楼房？”

张玲口气不好意思：“舅，咱哪能住上楼房，能租起这个院子就不错了，一个月一百块钱呢。”

当舅舅的不想早揭了锅盖冒热气。

心里打算没说出口，你们考上高中，咱就住城里楼房。

住冬天有暖气的房子，屋里不用生炉子的冬天日子。

何宁以为尚发平出去逛街去了。

他在自己屋里看书，等表叔送两个女生过来，听到大门响，听到两个女生惊呼，他从屋里出来，看大包小包提着东西的张玲何晶。

赶紧迎上来提东西。

何宁开卡车，不是真用卡车送她俩来学校，是去大湾丁庄村，韩窑村收黑瓜子。

实实在在掌握一下丁庄人到底怎么回事。

昨天下午，跟罗迈说话说得好好的，警员进来汇报情况，说丁庄的村长被人打趴在地上。

这件事就装在了何宁心里。

想了一晚上，脑子里直觉，昨天那件事跟十里铺人收黑瓜子有关系。

听姑父口气，他不知道丁庄村长被人打趴的情况，那个点儿，他带的三轮车队收完瓜子已经出来了。

原来的打算，领三个孩子先去乌兰中学，给尚发平和张玲把入学手续办顺当，再去城关中学，给何晶把入学手续办顺当。

今天顾不上陪孩子们在学校办手续了。

“平，教育局开的手续拿好，带好你两个学妹，记住了，今天下午六点以后，一定要给我打电话，打到家里，如果我不在，入学手续的事情给你表婶说清楚。”

尚发平一口答应。

“放心吧表叔，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，城里中学和镇上学校报名入学能有什么区别，到下午给你汇报情况。”

何宁叹气：“我是担心这俩学校的破规定，非要你们住校，报名的时候，你一定说清楚，在亲戚家住，别说在外面租房子。”

两个学校今天是第一天报名入学，有借读费。

这个费用就能证明三个孩子不是县城走读生，再说寄住在亲戚家，学校领导要落实清楚是哪个亲戚。

总不能说三个孩子都在许建国家寄住。

说在外面租房子住，学校里尽找事儿。

农村学生来城里念书，哪有租在外面的道理。

解释起来很烦。

初三毕业复读生，高三毕业复读生，才允许在外面租房子居住。

莫名其妙的规定。

不管怎么说，今天有尚发平照顾两个女生在学校办手续。

他这两天往返两个学校，踩好了点儿，从住的地方带她俩往学校走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。

张玲还是希望舅舅留下来陪她俩去学校办手续。

口气很不乐意：“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