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家四口睡在上房炕上，左边是老婆，右边是文文，老婆另一边是悦悦。

快睡着的时候，何宁迷迷瞪瞪提醒一句：“老婆，你别翻个身把我女儿压着。”

这话让李娟很不乐意。

“我才不会压着悦悦呢，你别睡到半夜了把儿子踢下去！”

这话说的过分了，好像儿子被爸爸踢下去过似的。

“转过来搂紧！”

“嗯！”

小女人一点儿都不拒绝，

这时候，忽然明白了一天忙忙碌碌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
就是为了搂着老婆安安稳稳睡觉。

小女人以为男人还要干点别的什么，往紧了贴一下。

男人睡着了，没反应。

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。

太忙太累了？上有八十岁老人，下有不到一岁小儿，压力太大了？

“宁子，你没事儿吧？”

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：“今天中午没睡午觉，瞌睡的不行了，明天早上好不好？”

李娟咕咕笑了半天。

“你笑个屁，你中午不睡午觉你试试看。”

何宁以为会一觉安稳睡到天亮。

先被儿子脚搭在脖子上踢醒一遍。

再被儿子一脚蹬在肚子上踢醒一遍。

再被两个脚一齐踢在腰上踢醒一遍。

一肚子火，坐起身骂一句：“你妈妈个片片，我把你踢下去跟黑子睡去。”

摸到炕里面铺盖柜子上两床被子，横着隔开儿子。

真不明白他现在睡觉怎么这么能翻身。

娟说别把儿子一脚踢下去。

他再翻身，就想一脚踢下去。

刚躺下闭眼，老婆那边，小女儿坐起身，趴在妈妈身上，嘴里甜甜糯糯喊一声：“爸爸！”

爸爸手掌伸过去摸到女儿脸蛋。

“悦悦乖，躺下睡，爸爸没睡醒呢。”

小崽趴在妈妈身上往过翻，要夹在爸爸妈妈中间，李娟迷迷瞪瞪说一句：“宁子，他叫爸爸呢，你奶去！”

这小崽隔三天差一天就在这个点儿睡醒了，闹腾一会儿爸爸。

不叫妈妈，叫爸爸陪她玩儿。

“啊！爸爸？”

“哎，咋了呀宝，爸爸瞌睡死了，你能不能不要这个点儿睡醒啊？”

“爸爸，奶奶！”

“宝儿，爸爸没有奶奶，吃你妈妈的去！”

悦悦又咯咯咯笑，彻底清醒了。

娟脚底不停忙家里活，很累的，这个点哪可能醒来陪女儿玩。

当爸的又坐起身，女儿搂在怀里，眼睛睁不开。

“爸爸？”

“哎！爸爸这不陪你玩呢吗，你能不能赶紧睡着？”

整一天时间，从早到晚，没陪女儿，但也不是半夜三四点这个时候陪她玩儿吧。

太痛苦了！

当爸的眼睛睁不开，坐不住，躺下了，女儿放在肚子上。

“哎哟，揪疼爸爸了，你能不能现在就睡着啊？”

“爸爸？”

“哎，爸爸在呢。”

不能开灯，只能给女儿好好答应。

“狗狗！”

“不行，狗狗不能叫进来陪你玩。”

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
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陪着女儿玩到睡着的。

肯定是自己先睡着，悦悦无聊了半天，一转身钻到妈妈怀里睡着了。

被外面一声高一声低喊叫吵醒。

张家小石头的声音很高：”文文，起来啦，上学啦！“

童童的声音细细的低低的：“文文，起来啦，上学啦！”

何宁坐起身，脑子昏沉，看趴在旁边睡着的儿子，嘴里骂一句：“上个屁学，起都起不来！”

娟坐起身，揉一下眼睛，声音疲沓沓：“宁子你去告诉他俩，等一会儿文文。”

四岁崽子上学，图个乐呵，晚一点儿去没关系，三个年轻老师不计较的。

何宁跳下炕，出了大门，问俩张家小孩：“你俩吃早饭了没？”

两个孩子一起摇头。

何宁纳闷:“你俩没吃早饭上的什么学？”

童童这孩子可实诚了，心里有什么说什么：“我妈说你家有牛奶，在你家喝完牛奶，带上文文一起上学。”

她妈要知道她这么说话，肯定揍她一顿。

何宁恍然，这样子啊！怪不得他俩不到七点半就跑来了。

喝牛奶比去学校念书的吸引力强大许多。

童童和小石头是文文的玩伴，很可爱，他们的妈妈，他们妈妈打发他俩来吃别人家早饭，他们妈妈很讨厌。

俩张家小孩，肩膀上斜挎着碎布拼起来的小书包，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一些什么。

进了何宁家院子，童童从书包里掏一个拳头大的西红柿，眨巴一双黑眼珠子递给何宁。

“我妈妈说给文文吃的。”

小石头从书包里掏一个酥梨递过来，嘴里的话跟妹妹说的一样：“我妈妈说给文文吃的。”

一大早，张家孩子妈妈让文文吃西红柿吃梨，真是搞笑。

或许是让俩孩子带去学校给文文吃，他俩这个时候迫不及待掏出来了。

李娟进厨房，灶火生着，做一家四口加俩张家孩子的早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