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远看见小女人在大门口蹲着，手指在地上胡乱划。

肩膀一颤一颤，哭得伤心极了。

何宁吃惊不已。

这段时间，一天到晚乐呵呵的老婆咋哭起来了？

谁吃了熊心豹子胆，敢惹娟伤心掉眼泪？

猛然意识到，是自己惹老婆哭鼻子。

自己昨晚放开了喝酒，今天下午不听她劝又放开了喝酒。

她等在大门口等不见自己回家，满脑子想自己男人回到了从前混不吝。

喝醉酒骂老婆吼孩子的日子。

然后，蹲在地上伤心地哭。

何宁两大步跨到老婆跟前，嘴里一个劲儿道歉。

“老婆，我错了错了，我没顾忌你的感受，我不是故意要喝酒气你，你看，我好好的没喝醉。

水明拿了瞎瞎叔的二百块钱，那钱就是你昨天给瞎瞎叔拿的，我骗他喝醉，让他掏钱，瞎瞎叔的二百块钱还回去……”

李娟忽一下站起身，泪眼圆瞪看自己男人，口气很吃惊：“啥？你骗水明喝醉酒让他掏钱？”

何宁伸出双臂，一把将老婆搂紧。

嘴上再解释：“你看我好好的，我怎么可能喝醉了让你担心？

你是没看见，水明那骗子不但把瞎瞎叔的二百块还回去了，还给咱村长多掏了一百块，村长又把那一百块给了瞎瞎叔。”

李娟这时候才听明白，自己男人为什么热情招呼水明喝酒。

脸上掉着泪，扑哧一笑，一个大鼻泡吹出来。

“哎呀，你怎么那么坏！你捉弄水明干什么，人家是阴阳……”

实在忍不住，李娟又笑得蹲在地上。

自己男人想一处搞一处，还是混混性子。

何宁手掌伸过去，擦李娟脸上眼泪，嘴上也嘿嘿笑。

“看把你吓得，我现在喝酒也是有原则的喝，咋可能回到以前。”

“不是的宁子……”

李娟脑子里想，不能让宁子误解自己害怕他趁事情喝酒，还说老婆拉拽的他放不开。

“宁子，你不要误会，不是因为你喝酒，你把你好好喝嘛，我才不伤心，不是这个原因。”

何宁看老婆脸色，不是这个原因？

那是别人惹老婆不高兴了？

肯定是文文！

“儿子不想去学校，惹你生气了？”

屋子里，文文一声长长喊：“妈妈——”

当爸的转身进院子往屋里扑。

嘴里嚷嚷:“文文，下午不上学惹妈妈生气？看我把你屁股不打焦。”

李娟一把拽住自己男人，鼻子堵着，声音囔囔的：“不是儿子，他乖乖睡午觉呢，两点了没睡醒，我就没送他去学校，下午不都这样嘛。”

小文文光着脚，从屋子里蹬蹬跑出来，一把抱住妈妈腿。

“妈妈抱！”

何宁弯腰抱起儿子，小脸蛋上咬一口。

问一句：“知道妈妈为啥哭不？”

“不知道！”

“妈妈哭得这么伤心你都不知道，你这小子！自己玩去！”

又把抱起来的儿子扔了出去。

李娟觉得不给宁子说清楚事情，他会急着一直追问。

“我爸来了，说小鹏两口子闹别扭，把他气得活不成，我也气的不行，别管了，你该忙什么忙什么。”

李娟轻描淡写，这件事，嘴上就这么带过去，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。

文文舅舅的事，自己男人不想管，那就不管。

何宁眉头皱紧，脑子里忽忽转两圈，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
门前三轮车胎印子是刚离开的。

想岳父开着车上来，又开着车走了。

李娟没留下自己亲爸，没等宁子回来说两句话就走了。

只有一个解释，父女俩拌嘴吵架，李娟被气得哭鼻子瞪眼。

岳父气得原路返回去了。

跟岳父关系尽可能和睦，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老婆开开心心没有忧愁吗？

今儿怎么成了这一个局面？

“娟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？咱爸来了，我见都没见他，没说上一句话呢，你就让他走了？”

李娟气哼哼：“不见，不说话，他就是来气我的，他惯他儿子去，往死里惯去。”

何宁嘴上嘻嘻笑。

“哟哟！这口气还了得，不管怎么说那是你亲爸，是我岳父，你这态度不好，你怎么能赶咱爸走呢。”

李娟转过身，进厨房端一碗温水，给文文灌半肚子。

看何宁眼睛睁圆看着她，等着她说更多自己为什么哭的伤心。

“宁子你不要管了，管不到趟上，把你还气的。”

李娟嘴上说这种话，脸上深深的忧愁。

是愁她亲弟，是愁她爸惯她亲弟。

跟李娟一日是夫妻，她亲弟一天就是文文舅舅，这辈子没法断掉的孽缘。

那烂泥惹得自己亲姐这般哭鼻子，惹得何宁老婆这般伤心，这事儿在何宁这儿过不去了。

安顿一句儿子：“文文，去找黑子玩，爸爸跟妈妈说一些话。”

文文穿好自己鞋，炕沿上的花书包学爸爸背挎包一样背在身上，跑出了院子。

说的一句话爸妈没听见：“黑子，走，上学去！”

黑子陪在他身边往学校跑了。

其他学生赶两点到校，去迟了是迟到，要罚站的。

他睡醒一个长长午觉，三点以后去都没关系。

厨房屋里，悦悦还在炕上蚊帐里睡得着着的。

何宁跟着老婆进厨房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