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宁朝下面喊：“哎？你们是不是装错型号了？有个字母b的管子不是我要的，看单子不仔细看？这二十根都抬下去。”

抬这个型号的两个装卸工脸上懵，相互看着，没明白何宁是什么意思。

“是头儿让我们装的呀！”

穿着工服，肚子微微隆起来的人走过来，眼睛狠狠瞪两个抬管子装卸工，嘴里呵斥：“你俩怎么回事？还能装错了？”

“头儿，你让我俩抬那一堆的。”

“眼睛瞎呀，看不清型号？抬下来，给人家换掉，我一转头就搞错，能不能干活，不能干滚蛋！”

训完搬运工，这些人的头儿转过脸，给何宁嘻嘻笑。

“不好意思啊兄弟，我一转身忙别的事，两个新来的就把那一堆管子抬上来二十根，给你换过来就是了。”

一百根里错二十根，两千根里，估计最少错四百根。

拉进十里铺的那两大卡车管子就是两千多根。

真错装四百根，这两个临时工确实太粗心了。

一根二十五块钱呢，大一万元。

九三年，一万块，在农村能建起来一院一般的砖瓦房。

何宁站在场地里看着，两样管子各一百根装在了农运卡车上。

脑子里想，昨天早上在这个场地里装两千根管子的时候，是两个技术员负责监工。

估计也被冯经理热心招呼进办公房里喝茶。

装卸工负责人和办公室里的那位经理负责人，何宁要求的，都在出货单子上签了字。

车子从场地里开了出去。

装卸工头儿微皱眉头，自己心里一抹担忧。

“冯经理，是不是被那小子发现了？他盯着我们，没混进去一根。”

冯经理脸色冷沉：“这小子是个老手，别怕，我们有应对办法，昨天出的货，咱俩没在出货单上签字，谁要问起来，就说是临时工装错的，明白么，将那两个临时工打发走。”

“知道了冯经理。”

……

保利管业场地里，这半天时间搞什么操作，何宁不知道。

拉着二百根管子的农运车，停在国道边空地上，他打一辆出租到市区。

有邮政报停的地方，何富银家里的电话拨出去。

“喂！六婶，我是宁子，找我叔说话，能不能出去叫他一趟？”

何富银不是在南山监工，就是在铺管道工程的地方监工。

六婶从家里出去，叫一趟人，何富银骑摩托再回到家，要等二十分钟。

时间还早，来的及。

二十分钟后，号码再拨过去，何富银气喘吁吁，好像跑着来的。

“宁子，什么情况，发现问题了没？”

“听着银叔，昨天拉来的两千三百根管子，是pv-3型号、pv-4型号，你打发十个细心人去检查管子头上的型号。

不要错过一根，一个一个验过去，错一个数，错一个杠都给我记清楚了，抓紧，赶我吃中午饭要给我搞清楚。”

何富银似乎听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。

“他娘的我就知道有问题，我这就安排人对型号。”

挂了何富银电话，何宁一脸阴沉。

许建国介绍的保利管业，介绍的技术员。

他说一般陌生人在他们家拉货，不可能这么便宜。

老许的意思，他跟保利管业早就认识，所以便宜了最少一万多块钱。

要给不认识的人，这两车管子最少六万块。

如果实实在在都是单据上的型号，确实是五万块。

许建国在家里帮他老婆忙一些家务，中午点赶到铜都酒店。

有大半年时间没见铜城商厦的白喜胜，何宁转身往那边去，好好聊半天。

这混蛋这半年时间赚大发了，也不给自己抽点儿红利。

有些过分。

……

十里铺村里，机井边空地上，何富银指挥着二十几个人，翻两千多根pv管子。

嘴里嚷嚷，都他娘的细心点，型号不一样的，全部记下来。

二十几个人，将码成锥形堆的管子又要翻看一遍，费时费力。

一些人嚷嚷：“村长，瞎搞什么，为什么要翻看一遍型号？这不都一样么。”

何富银对这种质疑声音非常反感，嘴里骂：“他娘的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，废话咋那么多？一样个屁，懂个锤子！”

两千三百根八米长的管子，二十多个人翻一遍记型号，用了一早上时间。

累的这些人汗流浃背，气喘吁吁。

“村长，干完了，都给你。”

二十张白纸上乱麻麻写的数字交到村长手里。

“他娘的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，谁能看清楚？”

骂归骂，一帮粗人，能指望他们能写多整齐。

何富银认真统计这二十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