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小时车程，何成一路顺利，八千斤红葱拉到黄塬农贸市场门口。

被两个制服管理员堵住。

十里铺人笑呵呵从兜里掏出宁子兄弟头一天给的条子，解释一句：“是咱刘所长亲自开的，你看仔细！”

两个制服管理员看得很仔细。

“不对呀，条子上开的是两千斤，你拉的这一车，有一万斤吧，数量对不上，不能全部拉进去！”

何成有些懵。

怎么回事儿，兄弟昨天拉来了一万五千斤，一块三交掉了，凭什么我拉来不到一万斤，只让我交两千斤？

何成语气很不好，质问起来。

“条子上开的两千斤就只能拉两千斤吗，这什么规定？”

两个管理员看何成瞪眼睛，也没了好脾气：“说了只能交两千斤就只能交两千斤，多一斤都不能拉进去。”

何成郁闷死了，昨天宁子兄弟说了一个意思，说八千斤都要交的话，派村里四辆三轮车拉下来交掉。

这个意思，不就说明拉八千斤能交掉么。

怎么拉到农运车上就交不掉了？

有个情况，十里铺带头人自己也没搞清楚，黄塬县农贸市场里，红葱涨价的这几天，刘所长搞调控。

趁此机会，开出去的批条限量。

限量的意思，能让这个涨价趋势尽可能维持的更长久一些。

这样一来，不是谁想拉多少就能拉多少。

刘所长希望在这样的调控下，红葱价格在黄塬县市场里越涨越高，他赚的差价就越高。

何成的八千斤红葱只能交两千斤，剩下的只能拉回去。

“我已经拉下来了，我怎么拉回去？我就纳了闷，市场里不是缺货么？为什么要拉回去？”

管理员拿腔拿调解释道：“不拉回去也可以，我们领导说了，多出来的，最多给你一块钱收，你要能接受一块钱，你拉进去。”

这话何成听出来了一层意思，即便一块钱发货，你也赚钱，你是拉回去呢还是一块钱发。

何成心里里骂：“你们他么真黑！”

别以为有些情况十里铺农民想不明白。

有六千斤差三毛钱，一千八百块，何成宁愿拉回去，明天再拉来交货。

后面交农产品的货车，大三轮小三轮都有，开始催了。

“哎！前面拉红葱的车，怎么回事儿啊，进不进去啊，不进去腾开主路，让我们进去。”

后面人这么一喊，何成有些焦躁，车子想往边上靠。

往前一开，再往后一退，咣当一声碰在了后面一辆拉胡萝卜的大三轮上。

后面人哎哎哎喊着让他停车，何成脚下踩刹车踩慢了，拉胡萝卜的三轮车直接顶翻掉了。

开三轮车的师傅没来的及从车上跳下去，前挡风板挤扁，三轮师傅的一条腿挤在了里面。

三轮车师傅疼的大喊大叫。

何成这才将农运车停稳当，听见后面有人惊慌嚷嚷，从车里跳出来看，吓得瞪眼：“师傅，你没事儿吧？”

“你会不会开车啊？你倒车你往我车上倒，疼死了，腿夹住了。”

三轮车前面挡风板挤得变了形，三轮师傅腿夹在里面，看样子受伤不小。

两个市场管理员中有一个看了一眼情况，转身跑进去了。

何成手足无措，不知道这下怎么办，嘴里“哎呀哎呀”叫。

旁边几个人提醒他：“小伙子，把车往前开一截，看把人能拽出来不，赶紧送医院啊！”

何成这才想起来怎么办，又钻进驾驶室，车子往前开了一截。

再跑过来看三轮车师傅，三轮车踏板上血红一片，三轮师傅的腿夹烂了。

市场前面的街面上，有新开的一家邮政报停，里面有座机可以打。

何成转身跑到报停跟前，他不是打救护车，他是给何宁家里打电话。

接电话的李娟。

何成口气慌慌张张：“娟，你能联系上宁子不？他出门不是有寻呼机吗，你呼他，你就说我给市场里交红葱，我出事儿，我撞人了。”

“啊？成哥你不要吓人，你怎么会撞人呢？”

“娟，你快呼宁子，我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

挂了李娟电话，何成才意识到赶紧打急救叫医院的人，救人要紧。

哆哆嗦嗦打过去急救电话，说明白地方，何成转身跑回现场，已经有了两辆交警摩托车在跟前。

何成吓得腿脚发软。

学驾照学了有二十天了，有一个情况一清二楚，只要是无照驾驶，撞人出事儿就是全责。

呼吸急促，情绪紧张，腿脚迈不动了的样子。

围在三轮车跟前的几个群众用杠子用铁棍，使劲儿撬挤扁的三轮车挡风铁皮。

人群里有一个人喊话：“就是那小伙子，他倒车把人家撞了。”

交警转身走过来，厉声呵斥：“你撞了人，你跑什么？”

何成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：“我打电话，我叫救护车呀……”

“驾照行驶证拿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