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街上，两边人看着黑色小车后面跟着大卡车慢慢出去。

车子没影了，他们半天反应过来。

十里铺人何宁，小水人张东平，现在是高崖镇上最拉风的两家子。

他家黑狗都在镇上派出所受到特殊对待。

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进小水村道上。

半村子人围上来了。

小车没有停下给村道里其他人打招呼，多半人何宁不认识，小车拐个弯到尚发平家门口。

年底了，矿上事情多，尚发平老爸没回来，大包小包东西从车子后备箱取出来。

何宁脸上嘻嘻笑：“发平，下午时间到你燕子姨家拿猪肉来，你们家年猪还有半个月才杀。”

张玲再强调一句：“听到没，一定取肉来，别说我家今天杀猪不叫你去我家吃肉。”

少年看张玲满脸疼惜，一口答应:“好，我下午去你家，我连吃带拿行了吧？”

尚发平不在身边，当舅舅的才敢给亲外甥说一些这半天看出来的意思。

“你俩这段时间关系不错!”

“舅舅你别瞎说，真是的，你有时候跟何晶一样讨厌。”

“何晶说你俩啥了？”

张玲不想跟舅舅说这事儿，赶紧回家吃中午饭。

饿死了，一放学什么都没吃就坐进了舅舅的小车里到镇街上。

何宁的小车已经到亲姐家大门口，张东平的大卡车还在村道里磨叽。

他碰见谁都要停下来车子打一声招呼，坐在机房里高高在上的感觉。

一些人就等张东平回家，说好的这个月把欠的吹风机钱给张东平结清。

不是结钱，是拉粮食结账，以前说好的。

“东平，你要一百斤麦子还是要两百斤包谷？”

围上来的几个人朝机房里大声问。

张东平大声嚷嚷:“墙叔，不是说好了给我娃舅拉一百五十斤麦子吗？”

“东平，你还想着一百五十斤麦子？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麦子涨到几毛钱，从粮站上拉麦子都是八毛钱了，包谷都涨到四毛五了。”

张东平瞪眼睛：“什么？墙叔，麦子都涨到八毛钱了？”

一个月前还不到六毛钱。

说好的，一台电灶火吹风机换一百五十斤麦子。ъìqυgΕtv.℃ǒΜ

大家什么意思呢，一百五十斤麦子折成一百斤了？

张东平觉得这事儿没给娃舅办好。

一个月前他们拉机子的时候，就说让张东平把粮食拉走。

张东平推辞说，等年底腊月再拉粮食，一台机子换一百五十斤小麦。

口头上说的而已，不知道宁子怎么考虑这件事。

总不能拿现在的麦子价算一个月前他们拿走的电吹风机钱。

小水村里，三分之一人家拿粮食换家电。

差不多有三百多户。

小水村换机子的粮食就有四万多斤。

现在好了，这个价折算，缩水缩了一万斤。

不知道宁子怎么想这事儿。

张东平又朝他们嚷嚷：“你们吃过中午饭到我家来，帮我收拾两头年猪，再跟我娃舅商量清楚这事。

接下来几天我要出去收粮食，收完了出车跑长途，趁我在家，我家年猪今天宰掉。”

顺路吆喝来一圈人帮忙杀两头年猪。

让张根把他家烫猪毛的矿斗用架子车拉下来。

大卡车停在家门口前面宽展处。

张东平跑进院子里，大声喊话：“宁子，姐夫给你说个情况，这帮人说话不算数。

说好的一百五十斤麦子换一台机子，现在他们拉来一百斤麦，一家子少五十斤，三百多家少一万五千斤呢。”

何宁口气轻松，没当一回事。

“姐夫，粮价大涨，随行就市，粮食收回来，我转手卖掉，我不吃亏。”

张东平觉得宁子吃亏吃大了。

一个月前人家要拿粮食换，都收上来，放到现在，粮价涨起来，不就大赚一笔了？

宁子你咋算账的？

“姐夫，杀猪要紧，收粮的事再商量。”

屋子里院子里，聚集了小水人十几个。

帮张东平家收拾掉两头年猪。

门前空地上，用土胡基砌了一个简易灶台，几个人抬来矿斗放在上面，倒了多半矿斗水，底下架起火烧起来。

隔壁石建军两口子看得一脸纳闷。

好歹通知一声，早上把水烧起来着手杀猪，赶下午也就收拾掉了嘛。

张东平这烧燎子货，说杀猪就杀猪。

何燕把镇上买来的熟食切了几大碟子，再炒出来两样热菜，招呼两桌人在上房屋里吃饱肚子。

还不到一点时间。

十几个人围在何燕家猪圈旁，两头二百五六十斤重的过年肥猪。

小水村何燕家第一家宰杀。

张根爸拿刀，一头猪五花大绑在架子车上，拉到门前空地上。

放血、烫毛、开膛翻肠子。

到下午四点收拾出来。

刚好是一段空荒日子，谁家也不可能三天两头跑镇街上买肉吃。

大家都等着吃一口年猪肉。

有十几个人手忙活，到下午四点冻手的时候，两头哼唧的猪已经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