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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 小兔崽子

“什么?”

管家挠着头,满脸的“这可不赖我啊,不信你自己去听”。
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闫寸道。

“好像是‘不救’,我也弄不明白主人的意思,难道是让我别救他?”

“不救……不救……”

闫寸重复几遍,想不出原委。看了一眼天色,他决定暂且放下这个细节。

卢员外的嘴巴张不开了,刺客却还可以。

县衙牢狱。

吴关看到闫寸将一个右脚血淋淋的男人拎进一间牢房。

狱卒凑上前帮忙,并问道:“哎哟,闫县尉,这是……”

“备家伙。”闫寸冷冷道。

有铁器叮当作响的声音,不久吴关听到了叫声。

那声音一开始是隐忍的,伴随着鞭子抽打在人身上,鞭子一响,就有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
抽了约莫五十鞭,吴关听到了喘息声,执刑者累了。

又狠狠抽了响亮的五鞭,执行者停了手。

吴关以为他会问些什么。并没有。

执行者似乎觉得还不够,很快上了另一种刑。

吴关看不到,只听到类似竹竿敲打在皮肉上的声音,不似鞭声响亮,但新的刑罚显然更加痛苦,因为受刑者忍受不住叫了出来。

他的嘴里塞了某种东西,使得叫声含含糊糊。

声音中透出的凄厉如一把钝刀子,捅破人的耳膜,直往心缝儿里刮。

有一名年轻狱卒,还不习惯这样的场面,悄悄往外溜,想要躲一躲。

溜到吴关的牢房门口,却看到这小郎君面无表情,全然未受此事影响,不禁诧异地多看了两眼。

又换了一种刑具后,吴关听不到用刑的声音了,但受刑人的叫声已透出了绝望。

差不多了。

果然,受刑人开口了,他模模糊糊地吼出了一句话:

“杀我!杀了我啊!”

与残酷的折磨相比,死是恩赐。

始终沉默的闫寸开口了。

“雇主的名字。”

显然,想要求得以死解脱的恩赐,并不容易。

简短的两句话,又是沉默。

一弹指后,骨头断裂声和惨叫声传来。

第一根指头。吴关在心中计算着。

待他数到第五根指头时,一切声音戛然而止。

他听到了脚步声,是闫寸的脚步声。闫寸走出行刑的牢房,对狱卒道:“想办法弄醒,醒了叫我。”

脚步声继续,向着牢狱大门口走去。或许闫寸需要出去透透气。

吴关攥紧的手缓缓松开,手心里全是汗。

他有心理准备,知道在这样的年代,闫寸的所作所为是常态,那是县尉工作的一部分,谁若从道德层面指摘,就是神经病。

但理解和接受是两码事。

亲眼见证拷打、虐待,尤其这一切出自闫寸之手,吴关就更难接受了。

那可是从蛇窝子里将他救出来的人!

闫寸走到吴关的牢房前,以一块巾帕擦着手,巾帕上有斑斑血迹。

他看了一眼被吴关搂在身前的小道士,轻声道:“忍忍吧,不会太久。”

这是经验之谈。

吴关点点头,问道:“那个人……跟萧丙辰的案子有关?”

“你莫多问。”

似是不想给这个伶牙俐齿的少年说话的机会,闫寸快步离开,出了牢狱大门。

……

这样的审讯持续到后半夜,闫寸得到了想要的结果。

吴关看着一名医师匆匆进入监牢,给奄奄一息的受刑者医治,闫寸交代那医师务必吊住此人性命,莫让他死了,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监牢。离开时,那条擦手的巾帕已完全被血浸透。

出了监牢,闫寸调拨了一队不良人,一行人配了长短兵器,骑快马,自县衙大门匆匆出坊。

丑时末,坊门未开,长安城一片静谧,高大的坊墙如同一头头巨兽,在期间穿梭,心头总会涌出压抑之感。

对闫寸来说,这样的压抑可比刑讯罪犯舒坦多了,他大口喘着气,让夜风带走肺里的血腥味,脑袋里某根紧绷到发疼的弦也渐渐松弛下来。

他胃里一阵阵翻搅着,但因为夕食只吃了几口剩饼,此刻腹内空空,没什么可吐的东西,随着精神得到缓解,想要呕吐的感觉渐渐被压住,闫寸觉得好受多了。

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西市东南的一间鱼行,据刺客交代,他隶属于一个名叫穷奇的杀手组织,而穷奇在长安的据点就是那间西市的鱼行。

闫寸听说过穷奇,那是一个发源自江南地区的匪盗组织,组织成员以精通水性而在道上闻名,专门劫持商船,杀人越货。

武德九年,大唐已肃清了各方割据势力,国家统一,官府发出各项优惠政策,鼓励发展民生。为了商路通畅,官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