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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 闹完了

闫寸知道牛车慢,却没想到会慢到这种程度,他在约定地点停留片刻,眼前总浮现出吴关遇险的场景,什么被随后赶来的护院追上啦,被埋伏截住啦……

不能干等,看看去!

直到他看见了牛车的状况,终于明白为何这么慢了。

一个陌生人赶着车,车上堆放了四人。除了吴关,还有刚才被击倒的护院、门房,再加上草料下的一具尸体。牛也嫌累,不愿快走。

闫寸大概明白了情况,对那赶车之人道:“公差办事,伤员统一由我们送医照料,你回去吧。”

奴仆也并未多想,答应一声,转身就走。对公差唯命是从,已刻进了这些百姓骨头里。

奴仆一走,闫寸立即下马,将昏迷的护院、门房丢在地上,又解开牛缰,飞快地将两匹马套上了车,又将牛拴在车后。

片刻后,他赶着马车,带着吴关和一车草料,以及草料下的尸体,不紧不慢回到了县衙。

武德九年,五月,庚戌。

这一日发生了一件大事:应国公府走水,好在那日无风,刚一起火就被发现,且起火的房间紧邻后院水池,就近的水源给灭火提供了便利。最终,只烧毁了三间屋子。

在没有高压水枪之类专业救火器具的唐代,能有这样的救火效率,实属难得。

第二日,圣上派了近侍去往国公府,还带了赏赐,以表慰问。

这是表面上的大事。

还有两件事,在水面之下搅弄着暗涌。

应国公府的火刚灭,刑部、大理寺、京兆府同时收到了万年县衙送来的调查说明。

这份说明不仅阐述了对清河王李孝节杀人案的调查结果,更指出有人打着太子旗号劫持院阁女子,有损太子名誉,至于此人背后的目的,万年县衙庙小,实在无权过问此事,因此恳请刑部审理。

与调查说明一并送到刑部的,还有那被劫持的院阁女子的尸体。

万年县令虽未明说杏花被谁所害,却列出了两项间接证据:

其一,杏花与应国公有私交,两人曾一同饮酒作诗,应国公还曾在杏花处过夜。

其二,县衙官差“无意间”发现杏花尸体时,她就躺在应国公府的一辆牛车上,且尸体被埋在草料下,明显是要拉去处理。

万年县衙的态度很明确。

你们都怕得罪权贵,案子压我这儿,行,我认了。

可现在该查的我都查明了,牵扯到太子的问题,矛头全部指向了应国公,这些表象之下,还有没有更大的阴谋,我们能力有限,查不着。

谁若再挡着此事上达天听,等其后背的阴谋发作,圣上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,大家都没好果子吃。反正万年县衙庙小,不怕的,你们这些庙大的顶不顶得住龙颜大怒,我管不着。

短短一日,三处衙署的最高长官无不是急出了一嘴燎泡。

万年县衙偷偷办妥的第二件事,便是将玄远从秦王府接了出来。

死者为大,就算王府规矩再多,也不可能扣着死者家属不让奔丧。且秦王向来通情达理,得知玄远的姐姐遇害,秦王立即派人将玄远送至万年县衙,负责送人的秦王手下还对杏花的案子表达了关心。

只是关心,毫无越矩过问之意,完全看不出秦王这边是压根不知道刺杀之事,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
闫寸第一次觉得,或许,秦王府是这里面水最深的地方。

破案时的缓缓抽丝剥茧,与随后的迅速移交相比,颇有虎头蛇尾之意。但这已经是最妥帖的做法。

谁让闫寸干出点了国公府这种荒唐事。移交案件也是出于堵住应国公之口的目的,无论他是什么立场,先让他沾一身骚,无暇来找万年县衙算账。

县令骂闫寸时喷了三斤口水。

闫寸冤枉啊,但他总不能实话实说,这样就有“将问题往并无公职的白直身上推”的嫌疑,他会鄙视自己的。

他带出来的人,闯了祸,锅自然由他来背。

闫寸挨骂时,吴关正跟安固分钱。

安固很忌惮闫寸这个新添的手下,他惜命,不愿接近一个疯子,鬼知道疯子会不会突然拔出刀来捅了身边的人。

但他很快就认可了吴关,因为吴关将从应国公府得来的赏钱平分成三份,他自己,闫寸,安固各一份,公平公正公开。

闫县尉眼光就是毒,这小郎君果然不是什么疯子,疯子怎会如此上道儿。

很快,安固就跟吴关勾肩搭背起来。

甚至,吴关等闫寸挨骂等得不耐烦了,提议先去跟玄远聊聊,安固直接给他开了绿灯。

牢房内,玄远盘腿而坐,闭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