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蓁进了凤仪宫才发现今日竟是都到了，满宫的座椅都坐的满满当当的，连华妃这个总是迟来的人都已经到了，瞧着竟是等候多时了。2

眼见皇后坐在上首，笑意盈盈。明蓁俯身一礼：“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2

皇后微笑着叫了起：“昭妃昨日服侍皇上辛苦了，快些坐下吧。”

明蓁心里冷笑一声，昨日是中秋，玄凌没有来凤仪宫反而去了永宁宫，本就招了六宫诸人的眼，皇后这看似体贴的话，实际上是又不动声色地将明蓁推到了风口浪尖上。她心中心思百转千回，却是笑了笑：“臣妾多谢皇后娘娘。”缓步走到华妃对面坐下。

刚坐下，华妃就忍不住开口道：“昭妃姐姐果真是深受圣恩，昨日中秋佳节，皇后贤惠，昭妃也不知道劝着皇上，莫要坏了祖宗规矩。今日是昭妃你回宫以来第一次给皇后请安，满宫姐妹都到了，怎么就昭妃你惫懒呢？”

高位嫔妃之间的唇枪舌战，下面的妾妃之流自然不敢插嘴，一个个收起了锋芒，装得像个鹌鹑一样。

明蓁笑了笑：“华妃妹妹勤快，这未到时辰便早早地到了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，若是往后日日都能如今日这般勤快，想来皇后娘娘定会嘉奖华妃你，为六宫立了个表率。”言下之意，一是说请安时辰未到，她并没有迟来，而是华妃早到。二是说华妃往日请安总是误了时辰，也没多尊敬皇后。

华妃笑容一滞：“昭妃果真伶牙俐齿，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，连祖宗规矩都不顾了。”她扶了扶发间的垂髻，“都说杨贵妃貌美，让唐明皇从此不早朝，遍察六宫只她独占圣恩，当真是祸国妖姬之流。”

明蓁收敛了笑容，冷眼瞧着华妃：“本宫之貌远不及杨贵妃，皇上亦是圣主明君，唐明皇怎可与之相较？华妃，你在皇上身边服侍这么久了，难道连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懂吗？”

华妃心中一惊，惊觉自己方才失言，看了一眼坐在上首不动声色的皇后，勉强笑了笑：“昭妃姐姐误会了，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。皇上治理天下有方，大周海晏河清，百姓安居乐业，自然不是唐明皇之流。杨贵妃以一身侍二夫，以色侍君，终死于马嵬坡下，姐姐知书达理，深得皇上喜欢，自然不是杨贵妃可与之相比的。”

明蓁冷笑一声：“华妃妹妹不善书史，便莫要在诸位姐妹面前班门弄斧了，免得贻笑大方。那日扶荔殿上，华妃的一首《楼东赋》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。也不知华妃夜里挑灯诵读到几时啊。仔细将眼睛熬坏了，那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
明蓁光明正大地落她的面子，华妃还不能回嘴，面上有些不好看：“昭妃姐姐说笑了。”

皇后看够了明蓁和华妃的你来我往，终于笑着开口：“昭妃，华妃毕竟是将门之女，比不得昭妃你家学渊源，她也是一时失言，你莫要同她计较。大家同在六宫，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，莫要伤了和气。”又看向华妃，“华妃，昨日是昭妃回宫的第一夜，她在太平行宫待了这么多年，皇上自然记挂。再说了，本宫与皇上多年夫妻之情，自然时时体贴皇上心意，皇上既有心，本宫自然得成全。不过也是昭妃懂事，让皇上和本宫都喜欢得紧，本宫也愿意给昭妃这个脸面。”

皇后这话，明面上是让两人莫要伤了和气，实际上是踩了华妃和明蓁两人，抬高了自己。她说华妃不通诗书，尽是将门的粗俗之气，又说明蓁再得玄凌喜欢也是个妾，唯有她是玄凌名正言顺的妻子，昭妃想要脸面，还得要她这个皇后给。

明蓁和华妃对视一眼，离位行礼：“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导。”

出了凤仪宫，华妃在宫门外停下了脚步，瞥了身后的甄容华一眼，笑着对明蓁说：“本宫还记得，昭妃姐姐未回宫之前，便是甄容华最得皇上心意，连仪元殿都可随意进出。如今昭妃姐姐一回来……”她掩唇一笑，“本宫记得，甄容华已经许久未曾进过仪元殿了。”

甄容华立于二人身后，死死捏住了帕子，低头不语。

明蓁看了她一眼，对华妃道：“皇上忙于朝政，本宫也不便出入仪元殿打扰皇上，甄容华最是懂事，想来也不会随意去打扰皇上的。”

甄容华心知明蓁这是在为她解围，又想起自昭妃进宫以后，她屡次前往仪元殿却只得了李长的一句“皇上这会子儿忙于政事，怕是没空见小主了”，心中更是苦涩，她怎么不清楚，这是玄凌打算收回她可以随意进出仪元殿的权力了。她屈一屈膝：“多谢华妃娘娘关怀，皇上政务繁忙，嫔妾自然不敢前去打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