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之后，玄凌果然来了。但是他却没有执意要明蓁跟着去太平行宫的意思，只是告诉她：“一切事宜皆准备就绪，朕打算从太平行宫回来便动手，你……”他忽然歇了话头看她，“昭昭。”他唤她，“你若是在太平行宫，会更安全。”

明蓁却只是问他：“皇上希望臣妾在哪？是去太平行宫，还是待在皇上身边？”

玄凌没有犹豫，他坦然地告诉明蓁：“昭昭，朕想让你待在朕的身边。”

明蓁笑了，这是她进通明殿以来第一次露出这么真心的笑容：“那昭昭就待在明郎身边。哪都不去。”只要他还需要她，她又怎会忍心不在他身边呢？3

玄凌亦笑了，他在明蓁耳后落下一个吻，郑重道：“昭昭，朕会护着你的，无论如何，朕都会护着你的。若是失败了，咱们就一起死。”

明蓁抬头望着他，目光灼灼：“明郎是天命之子，必当顺遂如意。昭昭与明郎，生同衾，死同穴。”这话诚然是十分大不敬的，因为能和皇帝同葬的就只有皇后，但是玄凌却并没有拒绝她。他似乎有些莫名的情绪，但那是他对明蓁的珍视而不是别的什么。

玄凌继续道：“你今年的生辰怕是不能大办了，时间也不够。待来日，朕再补偿你。”

“不要紧。”明蓁笑了笑，“只是小生辰罢了。即便没有凤凰于飞那样的盛景，有明郎的一枚同心结也足矣。”她求的，从来都不是什么昭告天下的盛宠，只是他对她的那么一点真心的情意。

玄凌抱紧了她，没再说话。

过了没多久，身在太平行宫玄凌就将宫里剩余的妃子都接到了太平行宫去。只剩下明蓁和太后。

这几日，明蓁总是心神不宁，她带着予洐在通明殿里为玄凌祈福，只盼着他能平安无事。

予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，但他什么也没问，只是乖乖地待在明蓁身边。

玄凌带着人秘密从太平行宫回来的那天晚上，明蓁带着予洐在宫门处迎他，眼底有担忧，但更多的，是对玄凌的信任。

那一夜，明蓁紧紧抱着玄凌，似乎这样，就能将自己内心的慌乱和不安排解出去。玄凌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心神不宁，但他什么都没说，只是努力驱散她的不安。

如果一个人真的能被另一个人融入骨血的话，那么玄凌由衷地希望，自己可以和怀里的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分开。

明蓁在哭，玄凌细细数着她掉的眼泪，忽然问她：“之前，为什么哭？”

明蓁一怔，然后摇了摇头：“不知道。”这话诚然是真的，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，只是一时情难自禁，就控制不住了。

玄凌便继续问她：“是因为莞贵嫔复宠，还是因为朕宠爱她？”

这话乍一听是一个意思，实际上却是在问明蓁，是因为玄凌宠幸别人而哭，还是因为他宠幸的那个人是莞贵嫔而哭。亦或者说，她究竟是因为他宠幸别的女人而哭，还是因为他对纯元皇后念念不忘而哭。

明蓁像一条没有依凭的小舟一样在大海中漂泊，半晌，她道：“是因为……因为明郎哭……”

玄凌却不依不饶道：“那为什么会因为明郎哭？”

明蓁断断续续地将一句话说完：“因为，因为喜欢明郎……”

听到想听的话，玄凌短促地笑了一声，含住了她的唇瓣：“真乖。”

明蓁似乎有些无力，短短地哭了一声之后，便不再出声了。

被风吹起的帷幔中露出一小截皓腕，上面印着点点红梅，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大雪的积压，但很快又被人牵住十指相扣，拽了回去，仿佛是那惜花之人不舍得让别人瞧见这冬日红梅的风姿，只肯留作自己珍藏。

次日，明蓁醒来的时候，玄凌正靠在床栏上看书，见她醒了，玄凌凑过去亲了亲她：“饿了吗？”

明蓁撑着他坐起身，腰有些酸，还有些腿软，浑身乏力的感觉。玄凌知道她累，伸手揽过她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。明蓁问道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

“已经下午了。”玄凌收起了书本，“我让他们备了些红豆粥，你先垫垫肚子。尽量吃的清淡些。”

明蓁一愣，他虽也偶尔会在她年前自称“我”，却绝不会像这样毫无顾忌地说：“明郎，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