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泽川宗青玄峰主殿】

一老者一青年对面而立，老者盘坐在地，神情恹恹。

青年紧紧抿着唇。

“阿月，为师的大限到了。”老人平静的说道，面上带着恬淡的笑。

“师尊。”玄月上前一步猛然跪下，紧紧抓着老者的衣袖。“师尊，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？”

老者怜爱的摸了摸帝玄月的头“阿月，我未能度过天劫，兵解是早晚的事。何况，生死于我而言，如世间浮尘，不值一提，你不必难过。今后，泽川宗便交给你了。”

帝玄月喉头发涩。“是，弟子谨遵师命，必护好宗门，守护苍生。”

“昨夜神石异动，想是魔神转世出现，阿月，找出他，杀了他。”灵元子肃声道。

“师尊，魔神转世只是传说。当真要”帝玄月犹豫道。

老者厉声打断“阿月，那不是传说。魔神转世是恶念凝结的化身，自魔坛孕育而出。魔神一旦成长，势必搅动仙界大乱，生灵涂炭。万年前神魔一役便是如此。那一战，天地无光，两界动荡，生灵涂炭。神帝与魔神同归于尽，神殿弟子以身化结界，将仙魔两界隔开，才换取了这万年的太平。”

“生而为恶吗？”

老者重重叹了口气“我泽川开宗先祖曾是神帝的追随者，也是神帝一脉唯一的幸存者。先祖开创泽川宗，希望能够延续神殿殿意，护佑苍生。而先祖留下的第二条遗训就是遇魔神转世，必杀之。阿月，你可知，为何天赋越强者天劫越重？”

“因为他们天赋强，得到的越多，承受的也应该越多？”玄月问道。

“不，因为天道需要平衡，一个世界的能源是有限的，灵气也是，天赋高的人晋升快，需要的灵气也多。若他们毫无阻碍，那么天地间的灵气将失衡，修者层次拉大，平衡被破坏。天地失衡，万物失序，非长久之道，因而天赋强者、运道极高者往往遭遇的劫难更多。”

“那难道就因为他们天赋高，就应该承受被毁灭的风险吗？”

“阿月，站在不同的地方看同一件事物所得到的想法也是不同的。或许从你现在来看，天道的做法难免有些不公平，可有朝一日，你站在与他相似的位置上，你就会明白，这没有公平可言。

这世上的事物从未有绝对的公平，只有微妙的平衡。

天赋强者比弱者有更容易死亡得风险，而弱者想要变强也同样要冒风险。登高并非为了凌然于众生之上，而是为了看的更远，看清全貌。

天道以众生为棋，以天下为局，对他而言，这棋局不需赢，只需维持。

而我辈修行，则为自己，为心中所向。”

“那神魔大战莫不是也是因为此？据说万年前仙道大兴，元婴修者多如繁星，更有神帝登仙，统御仙界。”玄月忍不住追问。

如今的修真界中对万年前的记载几乎完全缺失，没人能记得那时候的人与故事。只在祖宗留下的直言片语中得见其瑰丽与繁华。那是一个属于神的时代，虽然人们都说那是传说，然而三大宗门却是清楚，神是真正存在过的。

“为师猜测，魔神出现就是为了保持平衡，那时修者太多，致使天地灵气日渐稀薄，且争斗不断，人祸不绝。据远古道集记载，当时已经有许多地方发生山崩，妖兽暴动，洪水逆流的情况。”

“可如今仙界并不像万年前那般。”玄月眉头微皱。

老者虚弱的摇摇头，“罢了，仙路漫漫，各人有各人的命途。只是为师也有私心，你天赋卓然，必定比为师走的更远。但魔神也同样天赋卓然，为师只想你平安。”

“师尊，若我要杀他，对上不是必然的吗？”玄月苦笑。

“大劫将至，天机晦涩，为师只能为你做这么些了。”老者不舍得收回手，眼中满是慈爱。手中手决翻飞，身体渐渐化为万千光点。夜空中星辰光芒大盛，似是在与老者交相呼应。

“师尊。弟子、恭送师尊。”玄月郑重的举手作揖，跪地叩首。一滴清泪砸落在地。

光点聚拢，射向玄月额头，显现出泽川宗独有的掌门额印。

“这玉佩，可以助你寻到他。”苍老的话语渐渐消弭，光点聚拢复又消散，只余玉佩在地。

“是。师尊放心，弟子会守护好这一切的。”

软榻之上的修者缓缓睁开双眼，窗外繁星点点，玄月起身轻吐一口气。

“怎得突然就梦到师尊了。”玄月书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水，眼角撇到一旁的暗格，鬼使神差的忽然就想在看看当初灵元子留给他的指引玉佩。

玉佩从暗格中取出，被握在玄月骨节分明、白皙如玉的手里，墨玉通体莹润，凤凰花纹栩栩如生附于其上。

与往常不同的是，如今的墨玉中出现了一点红光，指向南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