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子睿出了门，在院子中来回走动，又见到来来往往穿着古装的丫鬟、仆人们尽数对自己行礼。心里的震撼实在复杂难言，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，突然听到一连串的笑声传来，胡子睿放眼望去，就见一中年胖子谄笑躬身问好，肥油油的大脸上满是谄媚之色，华衣丽服紧裹着的短胖身形映入眼帘，最令人瞩目的是他鼓鼓的肚子，扣子只是勉强扣得上。

胡子睿看着这人，脑海中忽然涌出一股熟悉之感，脱口而出道：“罗胖子！”

“小的在！”这罗胖子看起来动作尚可称作敏捷，他瞬间挺直腰梁，一副赤胆忠心的模样：“总旗有何吩咐？”

罗胖子是这家青楼的掌柜，他的真名恐怕没多少人知道，他也不介意别人的称呼，客气的称他罗老板，即使当面被唤作罗胖子，他也绝不介意。

青楼环境复杂，每天都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。罗胖子是天生吃这行饭的人，手段圆滑，但却不像其它人般只会逢迎吹拍，而是深明顾客的喜好，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。

此时罗胖子见胡子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，猜测昨夜的小娘没有伺候好，出言试探道：“总旗？你怎么在这儿？可是那小娘子昨夜侍奉得不满意？要不要我再找一个还没**的小娘子待奉总旗！”

胡子睿心里清楚，罗胖子的算盘打得精得狠，他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大本钱，自然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。

大楚朝廷类似前世的大明王朝，经济虽然发达，但朝廷制定的俸禄标准本身很低，加之立国将近三百年不涨工资，而物价较之立国时早就翻了多少倍，光靠朝廷发放的那点收入，恐怕官员们全都要饿死；所以朝廷对于官员们利用手上的职权，暗中为自己捞些好处的行为，也就视为潜规则而默许了。

青楼每月供奉锦衣卫充当保护伞是平常事；一个锦衣卫总旗不管在体制内混得如何，对于街面上的牛鬼蛇神乃至大多数人来说，都是尊得罪不起的大佛。有足够的权力让青楼免受绝大多数骚扰，正常地做生意。

罗胖子在他面前表现得憨厚老实，背地里很是做了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，有了自己撑腰，他在地方上也算得一霸；

还有一层因素就是罗胖子除了青楼生意之外，暗中购置了不少田地。这些田地全部挂在胡子睿名下，便可名正言顺地免除赋税。当然实际管理仍然是周胖子在操作，只是每年上交若干金银给他。

胡子睿知道此刻言多必失，急中生智，说出了一句古往今来通用的话：“我饿了！”

其实这倒不完全是场面话，这具身躯的主人昨晚消耗太大，现在早已饥肠辘辘。

“哦！是小的疏忽！小的该死！”

罗胖子抽了自己一个嘴巴，赔笑道：“今日总旗起得晚，下人忘记备早膳，当真该打！该打！”

实际上，罗胖子开的这间青楼，纵使日上三竿再起来，也有热乎乎的早食享用，胡子睿一出门，伺候的丫鬟就等着上菜呢。

不过看到胡子睿“魂不守舍”的满院子乱走，又有哪个敢来拦他？

自古以来，从来只有下人的错，那有主人的不对？

因此罗胖子很尽职尽责地将错误都归给了下级：“小的马上去准备……不若就去露珠阁上如何？总旗平日最喜欢在那里用膳了……”

他现在哪里还认得到路，急于找个地方，消化记忆的胡子睿，自然一口答应下来。“很好，就去那里吧！

胡子睿端坐在露珠阁最顶层，一边想着心事，一边眼睛发直地看着面前的早膳。

正餐是蒸好的汤包，大厨显然拿出了得意的手艺，那包子皮晶莹剔透，精美得仿佛艺术品，让人不忍下手。

配餐的还有几碟开胃小菜，一碗粟米粥，香气扑鼻，勾起他的食欲。

胡子睿夹起一只包子，吸了一口汤汁。

看得出来，这个等级的早餐，价格肯定不便宜。

此时已是秋冬季节，寒风吹过，胡子睿眉头不禁一皱。

这么冷的天，不论什么美食，除非专门的冷菜，放冷了，味道都要大减折扣。

“上暖炉！”

罗胖子早有准备，忙将烧着炭火的铜炉献上。

吃饱喝足之后，胡子睿挥挥手：“很好，你们先下去，我要静一静！”

罗胖子带着丫鬟，将杯碟收拾干净，又躬身一礼，才猫着腰退下。

胡子睿端坐，双目微闭，似在冥思，忽然又是起身，凭栏而望。

原来此处名为红叶楼，是座青楼。红叶楼占地极广，达五十多亩，五组庭园依势沿湖分布。南面向大街的是三组比邻的楼房，高低错落有致，最宏伟的是位于正中的“红叶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