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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活死人(6)真相原来是臆想

朏胐正缩在角落里打盹,见了孟琳,欢快的蹦跶过来。孟琳开心的抱起它放在床上,自己也一下趴了过去,将脸埋进朏胐浑身雪白柔软、暖融融的毛里,温柔的问它有没有想自己。朏胐呜呜的讨好般低声叫着,蜷在她脸边。孟琳十分喜爱它,伸手将它揽入怀中。

伯尘看着她俩如此温馨的画面,不自觉也笑了,随口说:“恩仙胖了。”

孟琳表情发窘,从床上起身,惊讶的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比现在瘦?”

伯尘也有些不解:“就是感觉,而且很自然的,就知道你胖了。”

“难道是恢复了记忆?”孟琳狐疑的问。

“要是真的恢复了就好了!何必稀里糊涂的经历胸口的阵阵灼烧?”

孟琳看看他的胸口问:“什么情况下你会觉得灼烧呢?”

伯尘回忆着:“几乎每次都和你有关。”

“我?”孟琳觉得不可思议。

“嗯,”伯尘笑了笑,说,“好像每次对你动心和在意的时候,就会烧灼。”

这话让孟琳猝不及防,她脸一红,低声说:“尘仙别拿我开玩笑了,不好。你感觉烧灼,可能是你失心还不适应。”

伯尘不再说什么,走过来握住她的手——刚才为了让她将木簪扎入张雯鹤脚心,自己不得不踢上去。看着她手上的淤青,他的心口又被灼烧了一下。

“疼吗?”伯尘轻抚着那块淤青。

说实话,真的很痛。伯尘的修为过了六道天劫,稍一用力凡人肉胎是难以抗住的。如果孟琳现在不通灵,没有一点仙气的话,她这手早就骨头裂碎了。

但是她却满不在乎的说:“不疼。”

“都淤血了,还不疼?要怎样才叫疼?”伯尘怜惜的为她轻轻吹着这块伤,一遍又一遍。

她抽回手,说:“你该给我讲讲张雯鸢这个案子的细节了吧,刚才可是答应过我的。”

“不急,我先给你做点吃的。”说着去了旁边,开始烧水,煮饭。

孟琳看着忙前忙后的伯尘,忍不住笑起来:“没想到你还会烧火做饭?”

伯尘道:“平生不会侍奉人,这可是第一次。”

孟琳愣了一下,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:“谢谢啦。”然后翻身仰面朝天的摊在床上,望着屋顶,想起张氏兄弟的黎案,她叹口气,闭上眼睛。

渐渐地,她的意识飘忽起来,好像穿越到了另一个维度里,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,里面有刺猬仙公、吴美珍、裴羲、鬼妻的说话声,还有张氏兄弟的身影,参岚、绿毛鬼、啖精鬼的惨叫……然后,这些人,鬼,仙,都消失了,只剩下张雯鸢,僵尸一般推门而入,直直的朝着孟琳蹦跶过来……

“孟姑娘。”一个无时无刻不期盼的、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。她猛地睁开眼,后脑勺一阵刺痛。

伯尘正坐在她的床沿边,端着一个碗。

“起来吃点粥再睡吧!”他呵护备至的让她觉得仿佛还在梦里。

孟琳坐起身,发现浑身已被汗浸透,自从她重生,已经很久没这样出汗了。

“我梦到很多死去的人和鬼,都是以前我们处理的……”她害怕而烦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,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
“不怕!”伯尘安抚道,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她羸弱的肩头。

“还有张雯鸢,他来找我算账了!”她后怕的念叨。

伯尘沉吟了一下,说:“梦是所想,不妨事。”

孟琳抬起头,眼神迷茫的恳求道:“告诉我张氏兄弟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?张雯鸢为什么骗我?糖丫的孩子到底是谁的?他自杀后,不是没找过哥哥吗?他还能做什么伤害他的事?你说的粉末又是什么?”

伯尘拿起勺舀了一口送到她嘴边:“先喝粥。”

孟琳细看这粥,绿油油,黏糊糊,使她不自觉的想起了绿毛鬼。

“我不饿,不喝。”她皱着眉,咽了一下胃里的翻涌。

伯尘半温柔半恐吓的说:“你不喝,我就不给你讲张氏兄弟的案子。”

孟琳没办法,硬着头皮喝了两口,好在味道不算差,但也说不上好喝。

一口,又一口,伯尘一直给她喂到碗光光才罢休,孟琳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,粥差点涌到嗓子眼,她强忍着又给咽了回去,无奈的对伯尘说:“这是盛大烩菜的盆。”

伯尘却很满意的说:“嗯,尺寸刚刚好。看,见效了,你现在容光焕发呢!再睡一觉,明天你的感觉会更好。”

“不好,我……我想吐……哕……!”还没说完就哇哇啦啦吐了一地。

伯尘赶紧帮她捶着后背,结果她吐的翻江倒海,差点把胃吐出来。

伯尘看她吐的差不多了,便扶着她靠在床边,先将地上清理干净,又拿来一条湿毛巾,一边帮她擦脸一边说:“看来恩仙对我的东西反应有点强烈,这正好。”

“你的什么东西?”孟琳好奇的问。

“你跟张雯鸢相处了那么久,染了活死人的尸毒邪气,我用我的华池之水和昆仑山的焉酸草给你做的这粥,焉酸草可解百种阴毒之气,华池之水能强身健体。”

“你的华池之水?你的华池在哪儿?”

伯尘忍俊不禁:“在我身上啊!”

孟琳上下打量着他,眉头拧成一个疙瘩:“你说话真费劲,我可没精力去猜。快点给我讲张氏兄弟的案子啦!”

“明天讲。你要赶紧休息,身体恢复才是关键。”

“不——行——!说话不算数,马上变小猪。”孟琳不高兴的嘟起嘴。

伯尘笑道:“变吧,像小林一样在你身边,又被呵护又被爱抚的,那才是真正的神仙待遇。”

这有些暧昧的暗示性的话,让孟琳心里咚咚跳的发慌:“你失心以后,变得爱开玩笑了。”

伯尘沉默了片刻,起身去收拾碗筷,又忽然问她:“如果我的心回来了,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轻松的相处吗?”

孟琳黯然神伤起来,但又不能告诉他实话,便说:“我也不知道,顺其自然吧!”

“你难道对我们的从前,也一点记忆也没有了?”伯尘十分不相信的语气。

孟琳道:“说多了就是天机泄露,要受罚。”她知道只要一提天罚,伯尘自然就闭嘴了。

他果然不敢再问。

过了一会儿,他收拾完了,擦着双手走过来。孟琳有点紧张的看着他。

他问:“为什么你在我面前总是不能放松?”

孟琳心想,我要是那么放松,下一秒就又爱上你了。

伯尘道:“你真正应该感到紧张的是面对张雯鸢。他一直在利用你。”

“利用我?”孟琳不明所以。

伯尘表情严肃的说:“他变成活死人,只为一个结果——杀死他哥哥张雯鹤。但他自己能力有限,所以他一直在等着机遇。恰巧你出现了,他知道你一定有神通,又心慈手软,就对你说了很多谎话,大打苦情牌,想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帮他收了张雯鹤。但他后来通过和你聊天,又发现你太过善良和讲究天庭原则,不见得会帮他杀了哥哥,所以,他要亲自过来取了他哥哥的性命。”

他说着推开窗,让屋子里刚刚孟琳呕吐的味道散出去,又说:“起初我附你身上听张雯鸢讲的时候,就觉得他没讲实话。若只是自杀,天庭随便分给一位渡过四劫的神仙来帮助魂魄找到出口,送上冥府轮回之路就行了,没必要请我来处理。所以其中必定有难办之事。后来听他讲了事情经过,我就让你拿到张雯鹤地址,我先去那里印证事实。要想处理这种积怨很深有报复欲的活死人,就必须找到症结所在的人或物,激怒活死人全部的心结和负能量,也就是心魔,才能用湛卢剑将活死人一剑毙命,归转地府。要激怒张雯鸢,张雯鹤是个关键,但若带着他去见张雯鹤,只怕心魔不能激发的彻底。所以我让你过来并找个理由甩下他,他就会起疑心,等他到了那里,看到你骗他,就会感到你在践踏他的信任,觉得你是和张雯鹤一伙的,他必然暴怒,这样就达到了心魔彻底触发的效果。”

“你的意思,我就是加速器呗。”孟琳说。

“类似这个意思,不过你做的也很棒,跟真的似的。丝毫没有伪装的痕迹。”伯尘忍住笑说。

孟琳哼了一声,嘲讽道:“这要多谢你老人家,导演的好,把演员骗的一愣一愣的。”

伯尘哈哈笑了,说:“我怎么成了老人家了呢?咱俩一样大的年龄,是同时重生的呀。”

接着,伯尘对孟琳讲述了张氏兄弟的真实细节。

原来,张雯鸢从他和糖丫结婚的节点上,就开始撒谎了。

当时张雯鸢和糖丫筹办婚礼,所有人里面最痛苦的就是张雯鹤。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,一个是自己的同胞弟弟,而且是父母之命,他没的选。看到糖丫脸上的笑容,他也就默默祝福她了。

婚礼当天,张雯鹤也到场了。他一杯杯独自的喝酒,不跟宾客谈笑,连口菜都难以下咽——他心如刀绞,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底的失败者。

醉了,哭了,表现出了自己真实的情感,他掀了桌子,骂了弟弟,不顾众宾客的阻拦,还打了糖丫一个耳光。

以后的日子,他不再和这些曾经的爱人和亲人联系,但遗忘是如此的难!他花天酒地,放纵自我,却找了一个又一个神似糖丫的女人。

张雯鸢则看在眼里,闷在心里,滋味也不好受。他当然知道自己理亏,说白了,本来是哥哥的媳妇,却被自己给“撬”了,虽然是父母之意,但糖丫和哥哥好了那么久,被硬生生分开,这事放谁身上也咽不下这口气。所以他变得十分焦虑,生怕哪一天,糖丫会被不甘心的哥哥抢了去,或者糖丫心潮波动,主动放弃对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,再投入哥哥的怀抱。他开始渐渐的捕风捉影,怀疑哥哥和糖丫私下有染。

一次夜里,他被噩梦吓醒。梦中,哥哥张雯鹤举枪向自己心脏射了两枪,贯穿了胸膛,那真实的痛感,他醒来时犹在。

之后的日子,他的神经越来越衰弱。

可巧,此时妻子糖丫怀孕了。

全家都兴高采烈,唯独张雯鸢郁郁寡欢。他出现了深度臆想,认定孩子是哥哥和糖丫的结晶。但他又不敢跟别人讲,不是怕人笑话他发疯,而是怕人笑话他无能……

他的心病折磨的他身形憔悴,意志消沉。

摧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,是工作的失误。因为心不在焉,神情恍惚,他的科研项目发生重大偏移错误,单位撤销了他在这个项目的带头人角色,换成了他的一个学弟。他自然气不过,便成天阴沉着脸,不和任何同事说话,还出现一些古怪的动作。

周边人开始在他背后指手画脚,议论纷纷。而这又让张雯鸢觉得,他们是在议论妻子糖丫的“红杏出墙”。

如此的恶性循环,促使他的思维已经发展到分不清现实和想象。在他脑海里,他错乱的认为自己出差好几个月,没有和糖丫亲近,她却怀孕了!一个陌生的声音总在脑海里响起:孩子不是你的,是张雯鹤的!

他痛苦的忍了好久,直到几个月后,糖丫肚子逐渐隆起,张雯鸢的心态崩溃了。

因为他偷偷割腕,家人带他去医院看了精神科,开了药。但他脑海里的执念消逝不去,他觉得活着就是受辱,于是,他跳了楼。

随着落地,他的灵魂被震出了尸身,怨气异常沉重和执着,并附回到身体里,成了活死人。因为形成活死人后,所有遗迹都会消失,所以家里人报警按失踪处理。糖丫怀孕身体不便,二老无人照顾,张雯鹤便搬回老家,住在父母和糖丫附近,为了有个照应。

张雯鸢的魂魄见到哥哥搬到自己家附近,认为是和糖丫厮守了,更加愤怒,便决心报复他。

他找到梓布巷的最里面的房子,传闻这间房是一夜之间形成的,房东从未露面,蹊跷吓人,自然没有人去住过。现在他刚好搬进去,落得清静,无人敢打扰。

然后他经常入到糖丫的梦中,与她谈笑风生,让梦中并不记得现实的她倍加欢乐,然后突然醒来,怅然若失。这种梦幻和现实中的落差,让糖丫倍受煎熬和思念。

后来,他开始在梦里对糖丫变了态度,冷眼横眉,并去找别的女人欢乐。

糖丫在梦里依旧认为是真实的日子,她焦虑,悲痛,心碎。

就这样,白天思念亡夫,夜里又在梦中难过万分,没到两个月,糖丫就胎停了,自己被打击的一蹶不振,形如槁木。

接下来,张雯鸢冥思苦想,用什么方法“惩治”哥哥张雯鹤。

一天深夜,张雯鸢在路上僵硬的走着,后面一个人因为嫌弃张雯鸢挡在前面,不耐烦的骂了一句。张雯鸢莫名的愤怒不能自已,把这人拖入自己的“家”吃掉了。血液的甘甜和人肉的芳香立即让张雯鸢着迷。他计上心来,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。

每隔两天,张雯鸢便抓到一个人带到家里,趁着张雯鹤沉睡,便勾了他的魂魄来到自己家,当着他的面吃掉这个活人。

这样反复了一个月,张雯鹤终于受不住这种血淋漓的惊吓,病倒了。看了很多医生,吃了好多药也收效甚微。

张雯鸢接着又变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