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1）

子夜，塔夏的舰船上灯火通明，所有人还在为天亮前的登陆战做准备。海因茨迈着长腿从作战会议室出来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关上门的瞬间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，原本一直挺直的脊背也终于松弛了下来。

“是什么让我的弟弟这么苦恼？”墙上的屏幕突然亮起，埃利奥特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。“我在线上等你好久了，怎么才回来？”

“在讨论一会的登陆战。”海因茨一边回答一边走到水吧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，此时桌上已经有四五只喝完的咖啡杯了。

“看来很不顺利啊。”

“是，我低估了e区的疯狂程度，原以为城源寺退出之后就能很快平息这场战争。”

“我听说了，卡尔·冈萨洛已经迫不及待地提交了好几封控诉信件了。”

“随他吧。”海因茨仰头将一整杯咖啡灌下，这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，“你呢？眼睛怎么样？”屏幕上的埃利奥特虽然正对着摄像头，但他的眼神并没有对焦，而是呈现一种失神状态。“没好？”

“嗯，只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线，连轮廓都看不到，也看不到你。不过不影响，我精神力还在巅峰期，我的感知还非常敏锐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海因茨出声宽慰，“这不影响你成为联盟史上最英俊的总指挥官。”

埃利奥特闻言大声笑了起来：“我只能成为最英俊的总指挥官，而你是全联盟最英俊的人！”

“少来了。”海因茨低头笑了笑，他简直拿他这位哥哥没办法。

“好了，问候结束。”埃利奥特恢复正色，“那么，向我详细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吧，海因茨指挥官。”

“现在的情况是，阿泰想跟我们殊死一搏，他抓了几乎全e区能行动的人来做他的人体肉盾，而他自己龟缩在后方。经过昨天的交火，e区普通民众伤亡惨重，为了避免更严重的伤亡，也为了抓到阿泰，我们今天准备正面登陆强攻，但是如果e区的人们执意发起反抗，我恐怕……很难完成你命令。”

埃利奥特听完点了点头，他思索片刻后又问：“那么卡尔·冈萨洛汇报的副舰攻击了主舰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
“这……”海因茨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决定如实汇报：“你记得那个从蜂巢逃出去的e吗？”

“记得，那可是个震惊全球的大新闻，怎么了，她在e区？”

“她为了替琥珀遮掩身份被阿泰抓住，阿泰用她和我交换条件，之后我就把她带回了舰船上……据她所说，她是一名9级的e，但我在基因管理署的系统里找不到她，因为对她的身份和说词有所怀疑，我当时试图入侵她的大脑，但是被她的潜意识屏蔽了。于是我把她关在了副舰上的精神力屏蔽区内，结果她不仅冲开了屏蔽装置，还同时操控了副指挥和舰长，以及控制室中的其他船员，向我的主舰开了一炮……”

海因茨说完，直直望向画面中正在低头沉思的自己的哥哥：“真的有这种能力存在吗？她在副舰上做的一切，你能做到吗？”

“我恐怕做不到，海因茨。”埃利奥特抬起头，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还是试图将视线对准海因茨，“但我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，这个世界上总会出现一些例外的，我们所了解的有时候并不全面也并不绝对。”

“埃利奥特……”海因茨有些诧异，他最近总是觉得自己的哥哥仿佛在前面走得越来越远了，并且会经常说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话。

“我能说说我的意见吗？”埃利奥特轻轻笑着。

“你说。”

“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和这位小姐合作一下。内部瓦解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
“我考虑一下。”出乎意料，海因茨没有当场拒绝。

·

夜色中，e区的街道昏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，被炮火损坏的电力系统还未恢复，导致整座岛屿陷入了一种绝境的恐慌中，黑暗更是将这种恐慌烘托出了几分诡异。

此时，通往城北的主干道上空，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空爆声，有节奏的由远及近。有周围的住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，偷偷撩开窗帘向外观看，却只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沿街上空低低地飞行着。一片漆黑下人们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，只能看到那物体隆起的“腹部”反射出的一点光亮。

“就不能开快点吗？”蝙蝠号中，裴飒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，庞大的身躯让飞船都跟着他的脚步节奏轻微震动起来。

“我们现在是低空模式。”燧吉星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，“不如先来讨论一下一会怎么办。”

“直接冲，我和燧吉星冲锋打掩护，裴飒你带着少爷找医疗舱。”皓月没有犹豫，很快就完成了分工。

燧吉星看了她一眼，没有提出异议，反倒是边上的阿司坐不住了。

“就你们两个冲锋？我们不知道庄园里有多少人，而且老妖婆的手下级别应该不会低。”

“会超过8级吗？”皓月反问。

“那……应该不会。老妖婆自己才7级而已。”

“嗯，那我们两个能应付。”皓月说着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鞭子，经过在海因茨副舰上那一遭，她对精神操控不能说得心应手吧，也多少有了些心得，加上她的t-800终于归位，医疗舱志在必得。

眼看着就快要到庄园了，燧吉星从驾驶舱的抽屉里逃出一个盒子，掏出盒子里纽扣大小的东西逐一递给三人。

“这是？”

“蝙蝠号内部通讯装置，贴在耳骨上就行。”

待其他三人都收拾妥当，燧吉星将手放在了飞船操作面板上：“都准备好了吗？”

“好了。”

“那我们的夜袭开始了。”

e区的北部此时也是一片漆黑，唯有菲丽丝的庄园还灯火通明，很显然，强大的财力足以支持她拥有一套独立的发电系统。而此时，菲丽丝正和自己的下属们围坐在一楼宴会厅内的长桌边，边享用着精致的茶点，边商议之后的对策。

“明天海因茨的动向打听到了吗，查尔斯？”菲丽丝端起她的白瓷杯，杯中是上等的红茶。那个被她点到名的查尔斯恭敬地向前欠了欠身子：“很抱歉，还没有。但据我了解，塔夏内部好像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，今天塔夏的副舰无故攻击了海因茨所在的主舰。”

“哦？”菲丽丝挑了挑眉。

“是的，今天的攻击也因此结束了。”

“那么……”菲丽丝的眼神看似随意地望向查尔斯，却让查尔斯无端感受到一股寒意，“你觉得这场战争明天还无法结束吗？”

“得看今天早上塔夏会否有新的……行动……”查尔斯声音越说越低。

“好的。”菲丽丝的嘴角划出一个公式化的弧度，看似在笑，而眼睛里却满满都是警告，“看来我们的查尔斯是非常期待塔夏的下一步行动了，若塔夏知道你如此支持他们，一定会感到非常开心的。”随即菲丽丝高高仰起头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，“我想我们的兰斯小姐应该会对此有不同看法。”

长桌的一角，叫兰斯的女士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点，恭敬回答：“其实我觉得我们大可以等到塔夏消灭西城派之后，向塔夏表明我们的主张，并和塔夏议和。毕竟，届时好像也只有我们北城派，尤其菲丽丝女士您有这个资格了。”

很显然，她这一番话直接戳中了菲丽丝的心坎，引得她连连鼓掌，其他人见菲丽丝如此高兴，也都应声附和起来，一时间，宴会厅内“其乐融融”。

然而就在这“宾主尽欢”的时刻，楼房突然剧烈晃动了起来，那程度像是海底火山喷发。
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

“保镖？！保镖？！”

众人大惊失色，第一反应是塔夏或者阿泰对他们发起了突袭，于是纷纷想往外跑，此时每个人都想成为最先跑出去的那一个，竟然无人在意菲丽丝此时在哪。然而当他们跑到门边时，突然从楼顶抛下来两根绳索，一男一女顺着绳索“从天而降”，很快举着枪出现在他们面前。其中一个女的还是一头红发，张扬得很。

“哇喔，你们竟然都聚在一起，那可太好了。”红发女用脚顶着门框，神态仿若一个女流氓。

“燧吉星！”菲丽丝一脸狼狈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，显然她认出了燧吉星来，毕竟是曾经想要招揽的人，“我的保镖呢？！你们怎么进来的？！”

“飞进来的。”燧吉星痞笑着指了指头顶，“没想到你们的房子这么不结实，差点被我的飞船压塌了。”

“至于你那些保镖，很不幸，可能需要您支付一下丧葬费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