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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第 47 章

皇帝陛下给了承诺,昭仪娘娘却还要得寸进尺。

“陛下,臣妾喜欢小红马。”

沈轻稚眼睛水汪汪的,好似无辜又单纯。

萧成煜却一点也不生气,他把剥好的栗子推了推,让她尝一尝今年的新栗。

“好。”

沈轻稚捏起一个栗子,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,香甜软糯的口感回味无穷,栗子的香气在唇齿间萦绕,让人忍不住又吃一个。

“陛下金口玉言,那臣妾便等着属于自己的小红马了。”

沈轻稚笑着说。

萧成煜点头,见她还要吃,便道:“夜已深,晚上莫要多食。”

“这京西的油栗子就是好吃,又软又甜,明日拿来做栗子羹,应当也很美味。”

沈轻稚放下栗子,用帕子擦干净手,然后便道:“陛下,这笔筒做完了,陛下可喜欢这样式?”

她指了指笔筒上的如意结纹:“这纹样简单又大方,做起来也不难,若陛下喜欢,那明日墨盒臣妾也做一样的花纹。”

萧成煜道:“不错。”

他说不错,便就是不错。

沈轻稚就高兴起来,她把这笔筒很仔细放在边上的锦盒里,道:“等这一套做完再送给陛下。”

萧成煜嗯了一声,闲谈般地问:“你倒是学的快,不过两三日就能做两个样式了。”

沈轻稚道:“藤编简单,都是一样的手法,只是形状不同罢了,臣妾一学就会。”

萧成煜眼皮都没抬,问:“以前没学过?”

“臣妾上哪里学这个手艺,”沈轻稚笑了,“这是迎红家乡石碑亭的祖传手艺,听闻石碑亭的百姓以此为生。”

她说着,把迎红的话学了一遍,道:“这倒是个好知县。”

萧成煜点头:“确实不错。”

两个人说了会儿话,萧成煜才想起什么,道:“年九福,回禀给娘娘。”

年九福这才小碎步进了雅室,规规矩矩站在沈轻稚身边,声音不徐不慢:“回禀昭仪娘娘,前几日望月宫三名宫人污蔑娘娘行厌胜之术,竟慎刑司审问,三人俱有招供。”

年九福的声音没有喜怒哀乐,他只是如实陈述。

“尚宫局吴姑姑供述,娘娘宫中的宫女迎红确实说的是纸样,当时她听岔了,加之林盼引导,致使她以为迎红说的是纸人,故而才有了后续的暗查。”

“根据宫女林盼口供,她确实跟着迎红回了景玉宫,但景玉宫她进不来,只能在边上的角门处暗查,迎红确实去过角门,却是去取水,根本没在角门留下任何东西。”

“林盼供述,此行无人指示,皆因其心怀嫉妒,故而才做了一个假纸人,用来诬陷娘娘。”

“押送并威胁诱供迎红的嬷嬷供述,她得了庄嫔娘娘指使,猪油蒙心才坐下此等错事。”

沈轻稚倒是有些惊讶:“谁指示?”

年九福语气很淡:“是庄嫔娘娘。”

沈轻稚:“……”

沈轻稚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,只能说德太妃娘娘手眼通天,即便买通的宫人进了慎刑司,也不敢招供她出来。

萧成煜平静吃茶,没有说话。《宫女升职记》,牢记网址:m1年九福继续道:“这嬷嬷没有证据,只说是庄嫔娘娘身边的宫女给了她一百两银子,她就做下了错事,并且在慎刑司千防难防的情形下,她于深夜咬舌自尽。”

沈轻稚微微叹了口气:“这就是死无对证了。”

年九福冲她行礼,道:“娘娘,话虽如此,但毕竟没有证据,此案无论是谁,都无法直接定罪。”

本案无论怎么看,都是蒋家人所为,从头到尾庄嫔除了咳嗽,连句话都没说。虽事非绝对,但这个自尽的嬷嬷会故意供出庄嫔也很有意思。

沈轻稚道:“那后续当如何?”

年九福很是冷酷:“回禀娘娘,吴姑姑和林盼污蔑宫妃,捏造证据,祸乱宫闱,各判五十大板,以儆效尤。”

宫里三十大板都能打死人,五十大板基本上是没有转圜余地了。

沈轻稚想起那日林盼怨恨的眼神,不由叹了口气:“何必呢。”

何必做这些肮脏手段,不仅没有害到人,反而伤了自己性命。

年九福没有回答沈轻稚这话,只打了个千便退下了。

萧成煜看向她:“怎么,觉得不忍心?”

沈轻稚却摇了摇头:“陛下,他们可是要害臣妾似死,若此事能成,不光臣妾一人,这景玉宫上下都得损命,臣妾可不会觉得不忍心。”

萧成煜看着她,等着她后面的话。

沈轻稚回望他,眼眸里有着坚定。

“陛下,臣妾是觉得她们蠢,既然要害人,就要做万全之策,哪怕最后害人不成,也不能伤了自己,他们这样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,还不如不做坏事。”

萧成煜点头:“倒是这个道理。”

沈轻稚冲她肆意一笑:“若是臣妾动手,一定不会心慈手软,而已不会马虎行事,臣妾一定准备周全,做好所有的事。”

她这般“恶毒”,这般“张扬”,若是旁人听了定要害怕,但听者是萧成煜。

萧成煜看着她张扬的眉眼,竟是赞许了一句:“说得好。”

沈轻稚微微欠身,凑近了看他的脸,语气里有着飘忽不定的纠缠。

“那臣妾哪里好?”

她吐气如兰,身上的四合香幽幽静静,清淡微甜,极是好闻。

萧成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,如同鹰隼一般直接掠夺了她的呼吸。

“哪里都好。”

今夜落了雨,窗外雨打窗楞,噼啪作响。

在淅淅沥沥的雨中,两个人很是热闹了一回。

时而疾风骤雨,时而小雨如酥,总归最终是雨过天晴,晴日来临。

待到子夜时分,萧成煜终于有些尽兴,两人才安然睡下。

伴随着雨声,伴随着彼此温热的体温,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只有一夜好梦。

此日清晨,沈轻稚再醒来时,萧成煜已经去上早朝了。

平日里的小朝只有阁臣、三省六部和各衙门堂官上朝,故而时间不是人困马乏的卯时,改为了更舒适的辰时。

毕竟老大人们年纪都大了,整天这么折腾下来,不说他们吃不消,就连皇帝也疲累。

沈轻稚醒来时刚过辰时,不早也不晚,她起身披上外袍,踩着青云履出了殿门。

殿外阳光明媚,草木青新,有一股雨后难得的芬芳宜人。

“天又冷了,一场秋雨一场寒,老话总是对的。”

戚小秋跟在她身后,嗔怪道:“娘娘也不等等我,天冷了,且得仔细身体,可不能着凉。”

沈轻稚乖巧穿上外衫,然后便让她把自己的长发编成长辫,趁着早膳还没来时在院中打五禽戏。

相比于旁的事,她现在最在乎自己的身体,万事都可不经心,却定要长命百岁。

要不然这一遭就白活了。

她还不自己打,领着宫人都跟着出了一身的汗,才欢笑着进殿中更衣。

不多时,早膳便呈了上来。

今日早晨是沈轻稚自己点的鸡汤馄饨,馄饨一共三种馅,小葱猪肉,香菇鸡肉还有虾仁猪肉,样样都是御膳房现包的。

熬住了两个时辰的鸡汤又浓又香,皮如蝉翼的馄饨飘在水面上,几乎透明的面皮如同水草一般在汤碗里绽放成花。

秋日时节,早晚都已经凉爽。

鸡汤里放了胡椒,吃起来多了些辣味,能祛湿除潮。

沈轻稚一连吃了两碗,又吃了一个煎得圆圆滚滚的鸡蛋,这才觉得饱了。

用过了早膳,就要准备上午的请安了。

铜果昨日已经往御膳房下了果点单子,份例内的就按份例给,份例之外的沈昭仪娘娘单独花费。

不过长信宫宫规再严苛,御膳房也不太敢同当红一时的宠妃要什么果点银钱,不过就说一句先记上,自然就不了了之。

沈轻稚挑挑拣拣,换了一身蝴蝶袖藕荷色衫裙,裙是百褶裙,裙襕处绣了五彩飞蝶,行走之间星光流转,绮丽多情。

衣裳换好,银铃便给她梳了个很活泼的双环髻,鬓边只戴了一朵海棠花,整个人看上去是青春年少,活泼可爱。

沈轻稚穿衣都为自己喜好,她只管自己爱不爱看,旁的人事皆不在乎。

这一身打扮只要她喜欢便足够了。

今日秋高气爽的,即便景玉宫用了琉璃窗,殿内殿外皆是一般明亮,沈轻稚却还叫人把桌椅摆到了抱厦里,迎着暖风赏那一棵火红黄栌。

这些都准备好,沈轻稚便寻了本书,在树下慢悠悠读起来。

也不过读了两刻,外面便传来通传声。

紧接着,钱三喜满脸堆笑,领着一群莺莺燕燕跨进垂花门。

沈轻稚抬起头,便看到四位老熟人。

领头的自然是位份最高的李巧儿,阳光下,她白皙深邃的面容越发晃眼,那种异域的美感让人过目难忘。

在她身后,是沉默不语的王夏音,巧笑倩兮的纪黎黎以及小心翼翼的赵媛儿。

这几人似乎跟以前一般无二。

沈轻稚坐在主位上,面上是淡淡笑容,却没有起身。

待到四人来到她面前,刚要行礼时,沈轻稚才开口:“都是自家姐妹,免礼吧。”

于是几人只是同她福礼,然后便各自落座。

李巧儿跟赵媛儿坐在她身边两侧,再往边行去则是王夏音和纪黎黎。

李巧儿原同沈轻稚也说不上几句话,但两人一入宫便相识,说起来缘分要比赵媛儿还久,此刻她便先开口。“一早就想过来给娘娘请安,只是娘娘这里事多,咱们不敢打搅娘娘,才拖到了现在。”

沈轻稚笑着说:“哪里有那么客气了,我也不是主位娘娘,宫里也没这晨昏定省的规矩,你们若是想来找我玩便来,不来便在宫里歇着,没什么不好。”

李巧儿声音轻巧,樱桃口微启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奉承笑容。

“咱们自然听娘娘的,娘娘说什么,咱们就做什么。”

沈轻稚意味深长道:“倒也不用如此。”

————

李巧儿似乎被沈轻稚这一句话说懵了,她略有些错愕,深邃的褐色眼眸里满是不解。

“娘娘?”她下意识问。

沈轻稚淡淡向她看来,眼睛余光里看到了王夏音的不忿。

“你们住在端嫔娘娘的碧云宫,按制应尊端嫔娘娘为主位,故而有什么事,要去禀报端嫔娘娘,并非我这个不住一宫的昭仪。”

她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,李巧儿很快就反应过来,有些尴尬地笑笑:“娘娘说的是。”

她说罢,便不再开口了,倒是另一边的纪黎黎道:“娘娘这身衣裙真是好看,瞧这苏绣手艺,肯定是尚宫局织造所的织绣大家所出,一看便知不是凡品。”

赵媛儿也终于跟上了话题,勉强道:“是啊,好看,好看的。”

沈轻稚看了看两人,笑道:“是了,我也很喜欢。”

说实话,她们是一点都不熟悉的,硬坐在一起也不知要说些什么。

不过纪黎黎声音动听,也很会说话,倒是缓解了抱厦里的尴尬气氛。

“娘娘这里的隔窗真好,用的是琉璃窗,屋子里就很透亮,碧云宫的后殿就没换窗,白日里也不怎么亮的。”

李巧儿赶紧跟上一句:“是啊,真好,咱们平日读书的时候,都要在院子里的。”

沈轻稚道:“待得以后太后娘娘回宫,你们赶上年节也可同娘娘禀报,求了娘娘把隔窗换了。”

“琉璃窗虽昂贵,但换了窗也能省蜡烛灯油,天长日久终归是俭省的。”

宫里不是不能做琉璃窗,如今住了娘娘的主殿都给换了琉璃窗,只有他们四个小主的没人开口,只能将就用隔窗。

沈轻稚觉得章婼汐这人不错,这麻烦人的差事便没托给章婼汐,但太后是不同的,娘娘管着后宫诸事,自可以同她恳求。

她这么一说,几人都不自觉点了点头,只有王夏音突然开口:“我们不过是下三位的小主,比不上昭仪娘娘在太后娘娘那里得脸,什么都能说,什么都能要。”

这话说得,仿佛沈轻稚这个昭仪也是同太后要来的。

沈轻稚没有理她。

只同赵媛儿问:“如今日子如何?宫人可都尽心?”

这四个小主里,只有赵媛儿没有侍寝,她年纪最小又性子懦弱,若非同另外三人一起住在碧云宫,日子怕是会很艰难。

赵媛儿听到她关心自己,心里忍不住泛起委屈,可委屈过后,她眼中却没有眼泪。

她冲沈轻稚笑笑,道:“娘娘且放心,碧云宫很好,端嫔娘娘很是和蔼,咱们过得都很好。”

沈轻稚这才放了半个心。

几人之后又说了会儿闲话,大抵也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,说几句就没什么词了。

最后倒是李巧儿看着院中的黄栌,突然道:“说来也是感慨,妾原在家中时,左近的荣恩堂也种了一大片黄栌,这树的树皮可以染色,秋日里叶子挂红,很是漂亮。”

沈轻稚顿了顿,笑道:“你家临着荣恩堂?”

宫里人大抵都知道,沈轻稚就是荣恩堂的孤儿,此番听了李巧儿的话,怎么也要问一句。

李巧儿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脸色兀自变白:“娘娘,妾口不择言,还请娘娘恕罪。”

沈轻稚道:“这有什么可认错的,我从荣恩堂入宫,宫中上下皆知,荣恩堂养育了我,让我一个孤儿能活下来,我不认为有什么可丢人的。”

“先祖高皇帝设立荣恩堂,为的就是让无父无母的孤儿可以活下来,这是咱们大楚宗室的仁心,是历代帝王的福祉,为何不能说?”

李巧儿微微一愣,旋即便笑了:“娘娘训斥得是。”

沈轻稚笑道:“咱们原也都是春景苑出来的,如今虽不住在一处,却也不用如此生分,想说什么便说什么,我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。”

只要不惹她,昭仪娘娘是很好相处的。

李巧儿羞涩笑笑,小声说:“谢娘娘。”

虽然东拉西扯说了会儿话,却也过了小半个时辰,瞧着日头高悬,阳光灿烂,纪黎黎便道:“娘娘,能来给娘娘请安,是咱们的福气,却不好耽误娘娘正事,如此,妾便告退了。”

她一边说,一边起身,另外三人便也跟着起来。

沈轻稚这会儿倒是没有端着昭仪娘娘的架子,亲自送她们来到垂花门处。

王夏音估计今日就不想来,但是不来不行,憋着脾气一直没怎么说话,到了门口处就立即走了。

纪黎黎也同沈轻稚行礼,笑眯眯离开。

景玉宫里便知剩下李巧儿和赵媛儿,李巧儿似乎看出赵媛儿有话要说,顿了顿才道:“娘娘,以后若是得空,妾再来给娘娘请安,妾看了娘娘宫里这黄栌,心中觉得颇为亲切。”

沈轻稚笑着说好,李巧儿便利落退下。

门口处便只剩下赵媛儿了。

沈轻稚低头看向赵媛儿,赵媛儿身材娇小,比她矮了半个头,站在那颇有些单薄瘦弱。

“你同我说实话,日子当真还好?”

赵媛儿心里自是苦涩难辨,但她脸上却洋溢起笑容来:“娘娘,妾何必要骗您,若是当真过不下去,妾肯定会厚脸皮来求娘娘的。”

沈轻稚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,道:“好,我暂且信你一回。”

赵媛儿眉目舒展,这一次当真是高兴了。

“娘娘,今日要来给娘娘请安的事,是李选侍和纪美人一起提议的,王美人不想来,却也抹不开面子。”

赵媛儿小声说,说完继续道:“我们碧云宫暂且没什么事端,端嫔娘娘人很好,从不会为难咱们,大家都是关起门过自己日子。”

这倒也是不错。

沈轻稚道:“我知道了,你记得有事一定要寻我。”

赵媛儿羞涩笑笑,她抬眸看向沈轻稚,见她面容比之前还要美丽动人,气色极佳,心中的担忧终于散去。“娘娘您忙,妾不打扰您了。”

沈轻稚把她送到了宫门口,低声道:“以后得了空,再唤你来玩。”

赵媛儿眼眸里星星点点,她笑得很是可爱:“谢娘娘。”

见沈轻稚眼眸里依旧有担忧,赵媛儿才踮起脚,在她耳边小声说:“沈姐姐,我现在这样很好,我很怕……很怕他,如今这日子是我梦寐以求的。”

沈轻稚看向赵媛儿,见她眼中有着坚定,不用拍了拍她的头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赵媛儿这才放松下来,快步离开了景玉宫。

待她离开,沈轻稚才扶着戚小秋的手回了抱厦,她坐在抱厦下刚挪出来的藤椅上,遥遥看着院中的黄栌。

这树在盛京以及京郊都很常见,因其耐寒耐干,到了秋日又会有一连数月的红叶景致,就连宫中和万春圆也经常会种植。

沈轻稚看着那黄栌,在记忆里仔细思索,无奈她成为沈彩时并无曾经的记忆,实在回忆不起当年在荣恩堂时候的情形。

沈轻稚问戚小秋:“小秋,我记得你是京郊十里堡的人。”

沈轻稚出身荣恩堂,跟付思悦都是京郊雨花淀的人,雨花淀同十里堡和石碑亭都很近,皆位于京郊以南。

戚小秋给她倒了一杯茉莉香片,一边取来笸箩让她继续编藤盒,一边倒:“是的娘娘,奴婢家缩在的十里堡同雨花淀和石碑亭都挨着,只不过奴婢小时并未去过这两处所在。”

沈轻稚捏了捏额角:“我少时一直都在忙碌赚钱,不曾记得荣恩堂到底种了什么树,你记得让钱三喜打听打听,看看李巧儿是否也是这几处出身。”

戚小秋一下子便明白了:“娘娘觉得她不对?”

沈轻稚眯了眯眼睛,道:“原我们都在储秀宫时,她从来不同我说话,即便是偶尔一起当差,她也从不提家中的事端,若是同出一乡,进宫之后最喜抱团,她却不曾。”

“后来我们分开赞且不提,但我又去了春景苑,她也没说过这话。”

“那么现在她又为何要说她的出身?她想暗示我什么?”

戚小秋若有所思道:“如今娘娘是昭仪,又是宠妃,她是想凭借旧日的情分拜在娘娘门下,从娘娘这里分一分宠?”

沈轻稚摇了摇头,她眯着眼睛看那红叶似火的黄栌,道:“我觉得不是,但又说不上来。”

戚小秋见她颇为费神,便道:“娘娘,咱们且不急,三喜在宫里钻营多年,人脉很广,且先让他打听打听再说。”

沈轻稚点头:“嗯,倒也不急,只咱们要都经心。”

两人说了会儿话,午膳便送了来。

之后几日,宫里平静无波,一晃神到了七月中,皇帝陛下才下旨,说要重开秋狩,预计于八月中下旬率文武百官去东安围场围猎。

同圣旨一起下的,自然是伴驾名单。

在这份名单里,端嫔章婼汐、丽嫔冯盈和昭仪沈轻稚都要伴驾,另外还有两个小主,李巧儿和纪黎黎也被点了名。

太妃们中,淑太妃不愿意走动,只有贤太妃领着一双儿女跟随,倒是让柔嘉公主的病一下子便好了起来。

蒋莲清被禁足,她不能去,张妙歆又病了,也不能去,如此一来陪伴圣驾出宫的人数就显得很是单薄。

除此之外,自然就是顺郡王和诚郡王,两人自也要跟随皇帝兄长一起去围猎。

名单一下,宫里面好生热闹了两日,能去的人自然是欣喜若狂,不能去的不敢表现出来,只得强颜欢笑。

沈轻稚自也是想去。

她不是为了伴驾,她是为了萧成煜许诺她的小红马。

想着马儿还未到手,萧成煜又因国事繁忙久不来后宫,沈轻稚便亲自看着铜果煮了一锅人参鸡汤,寻了个和风日丽的天色往乾元宫行去。

这还是她第一次去乾元宫。

就是不知萧成煜愿不愿意让她进宫门。

————

沈轻稚今日不仅带了人参鸡汤,还带了已经做好的笔筒、墨盒和笔盒等,都放在雅致的枣木锦盒里,上面铺着厚绒布,由钱三喜捧着跟在后头。

那架势,跟要来送什么前朝青瓷似的,姿态摆的很足。

因着景玉宫离乾元宫不远,走路也不过一刻就能到,沈轻稚就没叫暖轿,换了一身鹅黄的衫裙便出了门。

阳光正好,鸟语花香。

今日她依旧做娇俏打扮,越看自己越是美丽,心情好,未语三分笑,看了就叫人觉得舒心。

待戚小秋和钱三喜陪着她来到乾元宫前时,守在门口的金吾卫立即便道:“请昭仪娘娘安。”

戚小秋点头,对已经从门房赶来的小黄门道:“赵公公,昭仪娘娘请见陛下。”

姓赵的小黄门立即道:“请昭仪娘娘安,娘娘略等片刻,小的这就进宫通传。”

他也会做人,不敢让昭仪娘娘就这么站在外面等,便请她进了宫门,在门房外面摆了一把椅子,请娘娘坐着等。

这也就是他能伺候的到年九福,知道如何办事,机灵又懂事。

沈轻稚便也不为难他,只略坐了一刻,这位小赵黄门便快步而出,脸上堆满笑。

“娘娘,陛下招您入宫觐见,娘娘这边请。”

沈轻稚点头,没看出如何惊喜来,她起身扶着戚小秋,慢条斯理跟着赵黄门绕过重重回廊,最终来到乾元殿前。

乾元殿是历代帝王寝宫,前殿自是宽敞大气,但在这大气威仪之下,殿中陈设却有些蜿蜒曲折,除了刚一进殿的宽阔明间,两侧皆是殿墙和雕花门扉,让人分不清前路。

即便能进乾元宫,沈轻稚也不会莽撞行事。

来到殿门之前,她便领着宫人在殿门前略等,不过片刻年九福就匆匆赶到:“给娘娘请安,娘娘里面请。”

戚小秋扶着沈轻稚进了正殿明间,沈轻稚便站在门口打量乾元殿。

不愧是皇帝寝宫,明间光桌椅就摆放了十二组,上手的皇帝御座背后的座屏足有十二扇,左右皆有仙鹤铜炉和宝象御礼,里里外外都充斥着恢弘大气。

且不提两侧多宝阁与造景,光是藻井下悬挂的十六个琉璃宫灯就很是引人视线。

年九福见沈轻稚面容陈静,只是简单看了看殿中的陈设,便主动接过钱三喜手中的锦盒,白了他一眼把他赶出乾元殿。

“娘娘,陛下在御书房,娘娘这边请。”

沈轻稚跟着他来到左侧的门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