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片尸山血海上，殷寒漪迷茫地走着。

“这是在哪里？之前发生了什么？”她感到头部一阵刺痛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。突然之间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。

“计北云去哪里了？”她穿过断壁残垣，这是玉京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地上散落着尸体，平民，还有朝堂上的仙官。

他们怎么会都死了？

“殷寒漪。”

她转身，看到计北云坐在血肉王座之上。

“你在找我吗，殷寒漪？”

她的头撕裂地疼痛起来，朦胧间看到计北云走向了她……

她醒了。

“……我在做梦？”殷寒漪翻身坐起，大口喘气。仍然头痛……像是诅咒一样缠绕着她。她望向四周。

已经回到姑射山了。

她松了一口气，梦里的内容忘掉了大半，她努力回想了一下，只看见一片猩红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

这不应该，修炼到天仙以后，她没有再做过梦。而像她这样炼卦象阵法的人一旦做梦，一定是至关重要的预示。不过再怎么说也想不起来了。

“殷寒漪？”计北云发现她醒了。

“阵法失败了？”她问道。

计北云点头。“你现在还是天仙修为，想要催动演天阵还是太勉强了。当时你启用阵法，不过片刻已经遭到反噬。到了金仙，掌握部分天道，演天阵便不成问题。”

“说得好像你到了金仙一样。”殷寒漪看起来有些虚弱，“金仙天师，现在世上也不过四位。古往今来这么多天才，多少人寿元耗尽，都无望金仙？掌握部分天道，哪有这样容易？”

她的老师元道子，也是一位金仙存在，只不过已寿终正寝。传闻金仙之上还有一个境界，殷寒漪曾听老师提到过，他们称此为——

“合道”

殷寒漪又忽然想起，“陛下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
“陛下已经崩殂了。现在国师已经赶到，正在主持朝政。皇后和国师两派吵得不可开交。我已将陛下的话带给国师，只是没有证据。皇后在朝中一直势力不小。好在国师还能稳住局面。”

殷寒漪点点头，不知该说些什么。谢孤竹是没有子嗣的，谢氏王朝人员凋敝，如今谢孤竹死了之后，究竟该立谁为新帝？这又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，恐怕又要在朝中争吵许久。不过眼下打仗期间，想必会全心应敌。这立新帝之事，还是等到日后再头疼吧。

————

“仇百璃！”凌长青喊道，“今日可有空来我府中坐坐？”

听到有人叫自己，螓首蛾眉的女子停下脚步。

“今天实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，不如改日在叙吧。反正也不急在一时的。”女子无奈地回答。

魔族都城，殷墟，仇百璃很有心情应对面前这位老情人，只可惜时机似乎不太凑巧。

凌长青是正统的魔族人，现在的魔族七将之一，也是仇百璃的同僚。

按道理说今天如果去了他府上，自己在稍加引导，不过多时就可以多出一具上好的炉鼎。不过看样子是没机会了，只能等以后再说。

“我离天仙上限还有很大的距离……大战在即，必须赶快提高实力。但只要能对凌长青施展《阴阳造化诀》……达到天仙巅峰就指日可待。”

仇百璃心中盘算着。《阴阳造化诀》是她暗中练成的，旁人并不知道她练了这门邪功。若不是她资质平庸，又何必走上这条路？奈何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。

一错就错到底吧，只要盗一夺得天下，她自然前程无忧。今天之所以拒绝凌长青，就是因为盗一的会面就在当晚。

盗一的所有核心成员都要在今晚会面，因为大战一旦开始，就不再有齐聚的机会。最终计划就在今晚敲定。万无一失。

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。他们要盗的正是这个“一”。

这是一个蛰伏已久的反叛组织，目的是造反，也就是窃取整个天下。

想到这里，仇百璃运转步法，朝着南方腾空而去。

“她居然无心听我说话……莫非是真有要事？”

“可是魔皇已经在昨日交代了布局，除此之外还有何事？”

凌长青看着她远去的背影，百思不得其解。最终决定跟上仇百璃，看看她要去干什么。

————

人族与魔族的边境，子时。四周昏暗无光。几个身影徘徊殿中。这里似乎是一座废弃的庙宇。

凌长青差点就要跟丢仇百璃，不过最终还是来到了这座庙宇，而且无人发现。他就隐匿在一扇窗外，窗原先是纸糊的，现在纸已经破了，正好可以看到庙里发生了什么……

“计北云。”仇百璃道，走入殿中。

“褚天怎么没有来……？燕无，有他的消息吗？”那个叫计北云的男子说道。

燕无回答，“不知道。”

凌长青心中一惊。褚天正是魔皇的亲信，现在风头正盛，刚被派往戾山。两族的第一战，就将由他打响。

“好吧。”计北云估算了一下时间，“那我们就先开始。你们应该也收到消息了，之前的计划十分成功。”

燕无打断了他，“等等……我要找一具新躯体，质量好一点那种。现在这具才用了几年，就快报废了。各位盗友，务必帮我物色物色。”

另一个男子嘲笑他说，“笑死了。天仙躯体都看不上了，你敢和金仙对上吗？”这个男子的上半身还是人的模样，下半身则是九条蛇的巨尾，正在不停蠕动着。

燕无也不生气，笑道：“螣蛇，你又嘴欠了？来试我一剑？”

这时计北云抬起手，示意众人噤声。

“先慢着……你们有没有感觉，这里有点暗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觉得可以抓个人来点灯，比如正在偷听的这位，是吧？”

计北云说着抬起手，仙气激荡，击穿破旧的窗户，将凌长青拖拽到众人中央。

凌长青奋力挣扎着，但是于事无补，毫无还手之力。“怎么可能？”他睁大双眼，“你是金仙？”

这天下金仙天师不是只有四位？“计北云？曾听说过，应该是人族一位仙官，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金仙？”

凌长青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人族的大阴谋。“仇百璃，想不到你和褚天居然一起投靠了人族。”

虽然事实上连人族也不知道计北云已经突破金仙了。不管在哪一族的眼中，世上仍然只有四位金仙。

“凌长青？？你为什么要跟过来？”仇百璃怒火中烧，预感到自己要失去一具未来的炉鼎了。

“真不幸啊，盗一的谈话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。”计北云做出没有办法的样子。“不如我就拿你点个灯？谁叫庙里的光线实在太差了？”

“等等。”仇百璃阻止道。

“哦？怎么，舍不得你的炉鼎了？”螣蛇在一旁风言风语，颇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