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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人人都知道小辫!

松田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连镜子都没看,路上遇到反光的东西都下意识移开视线。

大泽在身后和他打招呼时,原本注意力还在他的头发上:“五毛君早!今天的辫子上没有打麻花耶,”等到松田转过头来,他惊得浑身一颤,吸了一肚子凉气,“你的下巴!”

松田没什么表情,本来有些不自在地想挠头,结果掌心的纱布缠得也没比脸让人安心多少。昨晚回去后他才发现手掌的擦伤还沾上了碎石子,一颗颗挑出来又不知得到猴年马月,于是干脆用药冲了冲包上,痛得牙都要咬碎一半。但要不是有衣服挡住,后腰的那块淤青才更吓人。

“这,这是怎么啦……”大泽有些无措,忽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,紧张地凑到他耳边小声,“是不是,是不是被人找麻烦了?”

松田有些不习惯这样热切的关心,况且还是这样直白的问题,他微微转开头避过大泽的直视,缓缓道:“脚踏车的刹车坏了……”

这话也没错,他的刹车一直是坏的,其实就没修过。

当看到大泽在班上和同学痛心疾首地解释他脑补出来的“倒霉的五毛君狂按了几下刹车却没有反应,只能眼睁睁就这样冲下陡坡,连人带车磕在地上摔得一身是伤”时,松田默默反思了自己的不坦诚。

其实倒也不是害怕被旁人知道,但这种告知通常都没什么意义,更重要的是他还不习惯把这些不堪的东西剖开给人看——不论是他挨了不良高中生一顿坏揍,还是他的家庭状况,亦或是他对于网球的那些妄想。这样苦哈哈的经历,似乎也没有人感兴趣。

他伏在课桌上这样想着,受伤的双手则藏在桌肚里。而桌子却被人从一侧敲响了。

是个并不怎么熟的女生。

……老实说他对除大泽以外的其他同学都不熟,和女生更是难得搭话,但这位女生又确实挺特别的。

松田记得她姓傅,这并不是个日本姓。她带的便当也和其他人不一样,大多数时候是中国小炒,偶尔有叻沙海鲜汤,特别特别香。

傅同学倒完全没有不相熟的不适感,皱着眉头看他,声音很轻又很笃定:“这种程度的伤,可以去保健室检查,还可以重新包扎。”

松田张口就打算搪塞过去,不知道傅同学为什么会突然关心他,但“重新包扎”这个建议让他迟疑了片刻。

傅同学的声音更轻了,但语气没有软分毫:“你的伤是被人打的,大泽说的并不对,但你没有反驳他,那么肯定就是你那样告诉他的。”

“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请假,不明白你家里人是什么态度,也不清楚你为什么不愿意说,但青学有给反霸凌提供咨询的老师,我建议你去跟他们聊聊,当然保健室的医生也有义务报告反霸凌处。”

她的眼睛黑亮亮的:“需不需要我陪你去保健室?”

松田眨了眨眼。她猜得好准,说得好快,有点突然又有点强势,完全没有令他熟悉而安定的距离感,如果换个人说不定会回嘴“什么啊,你以为你是谁”。

但他居然好像不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照。

他慢慢地开口:“啊,我自己去就行。”

傅同学直起身子打量了下他,颇为怀疑的样子。稍顷,她叫了声大泽:“松田同学请你陪他去一趟保健室,他的伤得换药了。”

早间的保健室正是清闲的时候。桃城摸了摸帮着纱布包的手肘,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痛了。保健室老师斜睨他一眼,在手中的医疗记录上快速签了字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桃城连忙放下手鞠躬:“给您添麻烦了,谢谢老师!”

本来以为这时候不会再有别的学生到访,他退出保健室时还顺手带上了推拉门,没想到转头差点撞上两个人。

“对不起!”反倒是被他撞的两个人先慌慌张张地道歉了。

桃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:“该我说对不起才对呢。”虽然校服款式上没有区分,但初中男生身高一茬一茬地蹿,这俩小孩和越前差不多高,应该是一年级的学弟了。明明是学长还冒冒失失地撞到人,他有点更不好意思了。

两个学弟却没有注意那些,恰逢保健室老师探头问“下一位同学来了吗?”,其中一个便把另一个塞进了门里:“他!他要来换药,拜托您了!”留在外面的那个学弟看起来憨憨的,把人推进去之后又连声跟桃城抱歉了几句。

“嘛嘛嘛不是你的错……”桃城还想说什么,突然听见保健室里的老师声音提高了些,好像在问进去的那位同学。

“你这也叫脚踏车擦伤?”女老师尾音上挑得很厉害,但他听不出来什么。

留在外头的这个憨憨学弟积极地应声:“是的老师!他从脚踏车上摔下来啦!”

老师好像在房间里笑了声,但听起来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。

桃城觉得这对话有点奇怪,不妨骤然一声铃响,他一拍脑袋:“不好,上课了!”拔腿就往楼上跑去。

一路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肘,心想:今天早上的脚踏车事故可真不少呢。

……咦,刚刚进保健室的那位学弟,是不是有点眼熟?

“啊,不喜欢这样的天气,湿漉漉的。”菊丸抹了把额头上的汗,觉得手上湿湿黏黏的。天色晦暗,明明距离黄昏还有很长时间,看起来却已经分辨不清是否将夜了。

大石看也看了一眼天色,有些忧虑:“要下雨了吧。得通知部员在下雨前把器材收拾好。手冢你看呢?”

“收东西吧。”

得到准信之后大石便招呼着大家停止训练,一年级和非正选帮忙从场地各处将器具拾掇回来。

“唉。”菊丸扯了扯粘在身上的队服。

“一起回活动室吗?”河村离他很近,帮忙拾起了他的负重袋,“我帮你拿过去。”

“我自己拿就行啦,”菊丸回他一个笑,但转头又是一声,“唉。”

这声叹气落到了地上,片刻没有人回应,默默地在地上消泡了。

菊丸紧接着还是一声:“唉。”

“前辈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嘛。”越前已经从最里面的场地走出来了,红色球拍被他横夹在腋下肘间,另一只手扶了扶帽子。

菊丸的眉角耷拉下来,肩膀也垮垮的:“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,是不是不想加入网球部了啊。”

“什么?谁?”河村听得一头雾水。

“就是那个那个,黑色头发扎小辫的小鬼……”菊丸用手比划,还指了指网球部活动室。活动室是平房,旁边两颗枥木郁郁葱葱,落下的阴影将活动室外的一小片夹角罩了进去,阴天里那块地方更不起眼了。菊丸指的就是那块夹角。

“英二想说的是那个经常来看我们训练的一年级生吧。”不二正往出口去,闻言解释。

“是啦。”菊丸很苦恼,他是最早发现那里有个偷看他们训练的人的,觉得很有趣。网球部的训练并不是保密的,以往有别的社团来观摩,或是井上和芝两位记者来采风,只要他们不干扰训练,网球部都完全不介意。于是那个躲在阴影里看他们训练的小鬼就有些欲盖弥彰了。

菊丸一开始觉得他有些可疑,猜测这个人是不是来给对手学校打探情报的,直到他用余光瞄到那个小孩的眼神——好灼热,好渴望,好专注!菊丸很熟悉这样的眼神,这目光在他自己,大石,还有任何一个享受网球并全身心投入其中的人身上都出现过。小辫子同学好像不止关注正选队员的训练,不论是非正选的球员练习接发球,还是常规的体能训练,他都看得眼睛不眨。

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,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后,菊丸总会察觉到他的到来……虽然小辫子同学不说话,实在是那目光太热情太滚烫了,感觉背都要被盯穿了,好让人在意啊啊啊啊。

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河村恍然大悟。

“是啊,他一定是很喜欢网球吧,也许是想加入网球部呢?”菊丸摊手。他好奇得抓心挠肺,本来想哪天直接抓小辫子同学来问问,可那小孩每次都像吃够了食到点就走的野猫,在部活结束前就离开了。

“是呢,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申请呢?”河村听完也跟着愁上了,其他几人或多或少也有所觉,不解又觉得有些好笑。

“下雨了哦。”不二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俩的愁绪,话音刚落一滴豆大的水珠便砸在菊丸鼻头,近夏的气息在这刻悄声碎开,流溢四周。

在这个因为雨水而闷热骤散的午后,水打新叶,雷声轰鸣,少年掩头狂奔,咋呼的人哇哇捂脸抱怨,运动后的鼻息疾喘,还有不知谁遗落的轻笑,一切如同水彩疏忽定格,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