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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两个学校的努力家

松田白天刚在这个人手上输得一败涂地,晚上又意料之外地见面了,状态一时半会儿切换不过来,总感觉前辈会突然掏出一柄球拍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,望向海堂的眼神中都颇具敬畏。

海堂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。作为青学网球部最勤奋的一员,他当下真的是在夜间加练。他的夜间拉力跑路线从家门口开始,沿着河道一路往前,途经居民区,横穿jr轨道,路过大小公园数座,上坡下坡,提坎台阶,校舍寺庙擦肩而过,偶尔会在路上遇到熟人,但都交谈寥寥。这次撞见新来的后辈部员被欺凌的现场,的的确确是个意外。

海堂记得乾前辈也给这个小辫子同学制定过锻炼计划,那么这个时间他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。

才一年级的小鬼,虽然没有越前那么难搞,但好像也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。能认真遵照乾前辈的建议锻炼,至少心性不差。

扎小辫子的小鬼盯着他看了会儿,傍晚昏黑,眼睛倒是亮亮的。

“好的。”

听起来好像是他强迫答应的,海堂皱了皱眉,忽然又想起这样的表情可能显得更凶狠了,努力控制了下。

小鬼没有立马跟他走,反而回到单杠处窸窸窣窣地翻找了出来了些什么。

海堂来的时候正匀速慢跑,停下来等人时呼吸节奏变换,鼻息很粗很急,心脏咚咚作响。他耐着性子等了片刻,小辫子小鬼终于收拾好了向他走来。

“谢谢海堂前辈。”小鬼还是用那样亮亮的眼睛看着他说话,看起来格外真挚,反倒让海堂有些不自在。

海堂的视线飘向别处,双手插着裤兜好像并无所谓:“我不是特意来帮你的。”

小鬼笑了起来,黑亮的眼珠依旧闪闪,唇角弯弯地抿了起来:“总之谢谢前辈了。”

他背了个腰包,看来方才收拾的就是这个东西。海堂本来想说背着包锻炼会影响行动,又注意到那个腰包瘪瘪的,里面会晃动而影响跑步重心的东西应该已经取出来了。

小辫子小鬼手上还有东西。他当着海堂的面层层揭开手中物的外层包裹,先是露出一层锡纸皮,又剥出一层软软的包装纸,属于油炸食品的香味在空气中散逸开来。

“海堂前辈要来一半吗?”小鬼好像在分享什么他特别珍视的东西,似乎想到了什么,语气又虚了下去,“我还没来得及吃饭……”

头一次有后辈邀请自己分享食物,这种体验对海堂来说实在很新鲜。但海堂对快餐不感兴趣,只反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
小鬼介绍:“双层起司双倍酱双倍炸肉的汉堡哦。”

松田不常用这样的语气说话,但这么丰富奢侈的加料,他才初次有机会品尝。他以前算着钱买晚饭的时候也憧憬过,如果霸气横秋地把汉堡店里的收费加料全点一遍,那会有多好吃呢?一定吃的腮帮鼓鼓,肚子也鼓鼓的吧,想想就十分满足。以至于他在和海堂描述自己晚饭的这个时刻,内心的一点雀跃都忍不住溢出来。

“……乾前辈的营养计划里应该没有这种东西吧。”海堂前辈冷着脸。

松田茫然:“可这是放在奶箱里的。”奶箱里的东西,不应该都是前辈们特地准备好的吗?

海堂闻言一怔,忽然面色一变,不知从何而来了一股怒气似的:“哪个傻货往奶箱里扔垃圾食品啊kuso!”

松田望着突然开始骂不知道谁的海堂学长:……怎么觉得前辈你猜出是谁放的了呢。

于是并不熟的网球部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就这样临时结伴,顺着海堂既定的夜跑路线开始拉练。起跑之前海堂还阻止了松田吃完那个巨大无比的全家福汉堡——他难得对一个后辈说这么多话,但这种剧烈运动前后大量进食的习惯实在令他看不下眼。这种健康提醒本应该由乾前辈做,但乾前辈现在总不可能移形换影到这种犄角旮旯里,来教育小孩如何正确吃饭。

这对奇怪的组合刚开始拉练时,气氛尚可。主要是松田刚起跑时小错误繁多,海堂本来不打算说教,但憋了又憋,觉得小鬼这么跑下去膝盖会瘸,还是破天荒地开口指点他如何呼吸、如何落脚。幸好松田反应很快,随口提点两句他就能意识到问题出在哪,调整得也很到位,完全不叫人操心。

双人夜跑很快陷入了僵滞状态。脚步依旧往前,呼吸节奏稳定,但哪哪儿都透露着诡异。

两个人话都少,你不言我便不语。闷头脚步赶着脚步,很快汗就顺着额角划过颊侧与下颌,在短促有力的喘气声中悄然落地。

除了跑过河岸边的防水堤时,松田问海堂“听说前辈经常在水中练习挥拍提升臂力是吗”,海堂面不改色地纠正“挥的是毛巾不是球拍”之外,两人再没有过任何交谈。

沉默倒也不是无可忍受,松田很快适应了这种氛围。

但他很快意识到,好像海堂并不适应这种氛围。

虽然前辈脚步稳健,向前奔跑的意志不动如山,但松田就是察觉到,海堂前辈似乎是很不自在的。

这种不自在感在某些时候显得尤为强烈。

灌木丛中毛蓬蓬的尾巴一窜而过,小小团子般的身躯咪咪喵喵地冲出来时,松田感觉海堂的不自在达到了顶峰。

这体现在他迟了一拍的脚步、停顿了一口的换气、还有克制不住的目移上。

海堂前辈仍旧在跑,那只毛团狸花猫很快就不见了,松田恰好听见他吐了口气,听起来有点遗憾。

重复的迹象还出现在……白色海参大狗拖着饭后消失的主人奔腾而过、蜷着尾巴的三花母猫在墙檐打滚、胖鸭子在无名小寺中踱步、还有卷毛棕色拖鞋小狗冲着二人狂摇尾巴的时候。

松田前方的身影笔直往前,但他觉得那个背影肌肉僵硬,步伐不自然,好像真的很想停留,但又顾忌有他人在场,只能忍痛与挚爱离别,甚至连回头都不忍。

所以松田在这段夜跑终于告一段落时,鼓起勇气喊了声海堂前辈:“谢谢前辈,但以后还是请让我自己跑吧。”

海堂很不高兴地抱臂:“你小子真不识趣啊!”

松田坚持:“还是不打扰您了!”

这周天气转凉。这在六七月交际时分有些异常,燥热与蝉鸣似乎都被按了暂停键,风来的迅疾又猛烈,穿门入户,把教室里钉在墙上的宣传画和值日表翻得哗啦啦响。

松田没有心思注意那些,他要期末考试了。

松田是中途入学的,转学前的地区和东京的教学本来就有区别,而且不论是tenji还是网球部活动都占去了太多课后温习的时间。他拿的绩优奖学金需要看每年的成绩来评定是否继续发放,因此容不得有一点差池。他每天都在挑灯夜读,临近期末的时候格外用功,一抬眼两只乌青的眼圈。

偶有狂风在教室里作乱,翻搅起他的刘海与发辫的时候,他才会疑惑地瞥一眼窗外。

这雨,好像一连下了几天了。

班上有人嘟嘟囔囔抱怨着去关了窗,窗外乌云连成片,白日昏昏似灰夜。

松田做题做得双眼呆滞,窗外即便有这样的异象,也只是在他的视野中短暂地停留了片刻,并没有进入脑海。同学们也格外忙碌,连大泽那些不着边际的寒暄都变少了,见到松田张口就是“五毛君请救救我的理科吧!!!!”

放课的时候松田匆匆给大泽讲了题,抱着球拍就朝外跑,被大泽一把捞住发梢:“哎哎哎,下雨了五毛君应该不用训练了吧?”

大泽的手没轻没重,松田被拉得往后一仰,头皮瞬间麻了一块:“嘶痛痛痛。”

“啊啊啊太抱歉了,对不起对不起。”大泽愧疚地缩回手,又凑近了想来扒拉他的头发看看哪里受了伤。

“不用不用,”松田揉揉后脑勺,这股头痛倒是让他从紧锣密鼓的学习中清醒了点,“也对,雨天的话部活就取消了。”

“我有药哦,你涂一涂吧。”傅同学也还没走,她也是个做题狠人,拼命程度和松田不相上下,只是松田是想保住奖学金,而她这么努力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。

傅同学翻了翻桌肚递过来一瓶治外伤的药:“抹在头皮上,别秃了。”

傅同学的药涂着冰冰凉凉,松田打着伞站在风里雨里,风一吹,已然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