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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章 各怀鬼胎

站在前排礁石上的血祭者们首先遭到了攻击,但龙鱼并不只是攻击前排的礁石。

张弃所站的礁石,实际已经处于庞大人群的后方,背后便是茂密的芦苇丛。礁石旁边虽有水,却是浑浊的浅水,色泽浑黄,按道理是不应该出现龙鱼的。

所以礁石上众人还能好整以暇,看头前头礁石上的激战,还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。

“看,那就是长孙策吗?真是好俊的剑法!”

张弃听着身边众人的点评,望着最前方那一团团灿烂的剑光:那不止是剑风,更是剑罡!

吞吐不定的尺把长的剑罡,正将一条八尺长的三阶龙鱼,紧紧地圈了起来!

张弃不由想到了当初在落迦山,那位帮助万俟家族引妖的长孙图,他不是用剑的,使的是一块引妖盘,却引来了一条十阶落迦龙蟒,差点害得万俟家族和路过的血祭者全军覆没。

不知这位长孙策,比起当初那位长孙图,哪位要厉害一些?

正想着,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水响。

几乎是本能地,张弃便往旁边移了一大步。回头一看,正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,那儿是礁石的边缘,一条狰狞的龙鱼刚刚跃出水面,溅起丈许高的水花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这是张弃第一次见到龙鱼的“尊容”。

这条龙鱼只有五尺来长,跟大一些的鲢鱼差不多大;却生得很是怪异,全身五尺长,却至少有三尺半是头颅;头颅上别的不大,那嘴巴张开却足有两尺宽,嘴里满是细细密密的獠牙,白森森的,还有一条舌头模样的腥红东西,正在那恐怖的巨嘴里伸缩不定!

大嘴上方,有一个细细的孔,想来就是鼻子了;眼睛在鼻子上方,却生在头颅的一侧,像深海里的比目鱼;下巴生着两条长长的须,它已经跃起来比礁石还高了,那两条须却还拖在水里;周身上下见不到一片鳞甲,只在咽喉下方,却生了一块淡白色的嫩嫩的甲片。

张弃不由拍了拍胸脯:还好退得快,不然,他就得尝试那满嘴的獠牙了。

他一退,身边众人呼啦啦全退了个精光,却只把一个身影丢在原地,正是那稚嫩少年。

这稚嫩少年明显没什么生存经验,反应极慢,别人都退了,他却还站在原地。那龙鱼使尽全身力气跃起来,正没找到下口的目标,猛一见这少年,一张嘴便合上去:咔嚓!

血光飙现,稚嫩少年凄厉的惨叫声响起,一条大腿已是离他而去!

那龙鱼还不罢休,满嘴獠牙磨在少年大腿上,磨得骨头血肉锃锃作响,磨得人头皮发麻!

那架势,若是没人相救的话,它是想把少年一口给吞下去!

但的确没人相救,众人都满脸恐惧地看着这场惨剧,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。

少年是谁啊,和我有亲吗?又没咬到我,我为啥要相救?

张弃重重地叹了口气:他始终见不得如此惨厉的场景,见不得少年在他眼前被活生生吞下去。他提起一口气,大喝道:“诸位,如果我们不出手,难道等着龙鱼对我们各个击破吗?”

不管别人要不要出手,他是要出手了。但他并不打算使出火罡,而是挥起了长枪。

这龙鱼虽然凶残,却只是二阶,有这柄长枪,应该是足以对付它了。

那四品炼骨境的稚嫩少年一下子就被咬中,只是因为经验不足,不知道及时躲避而已。

他不去管身后众人或嘲笑、或自责、或迷茫、或冷漠的眼光,纵身而起,一枪向那龙鱼的双眼刺去:不管哪种妖兽,眼睛总是它们的薄弱环节,无一例外。

那龙鱼果然不愿眼睛被伤到,猛地松开大嘴,扇子似的鱼尾在礁石上一拍,便退了丈许。

稚嫩少年终于脱离了鱼口,一屁股坐到地上,抱着血肉模糊的左腿,哀嚎不断。

却有人一脚把他踢回岸上芦苇丛中去:“娘的,胆子这么小还出来丢人现眼!”

然而那稚嫩少年一飞入芦苇丛,立时便是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,接着没过多久,众人便听到了骨头被嚼碎的声音,那稚嫩少年再没了声息,只有浓浓的血腥味飘来,薰得人作呕!

“芦苇丛里有龙鱼!”把他踢飞回去的那青年喃喃地道,猛抬头,双眼里有深深的憎恨:“该死的龙鱼,老子跟你拼了!”提着打铁用的八瓣铜锤,便朝那条龙鱼扑将过去。

张弃没有理会身后,他已经和那龙鱼斗了几个回合。

那龙鱼十分怪异,别的鱼是定然不能脱离水面这么长时间的,它却能一直“飘”在礁石上空,只凭借那宽大的鱼尾拍打礁石,支撑着它那肥硕的身体;而动辄开合不已的鱼嘴,却总是能让张弃不得不退避一二,那森森的白牙,总看得张弃头皮发麻。

它还有一对长须,挥舞起来就如两条长鞭,不但能扫、能砸、能掠,还能刺,甚至能把人缠起来。有一次,张弃手中长枪便被一条长须缠住,差一点就被龙鱼夺过去了。

张弃吃亏在没学过枪法,他只在陈家庄外山神庙旁,看到过少阳宗弟子杨泰施展“七十三路断门枪”。但他也没能看到多少,他那时主要精力放在斩神卫那个副旗尉、卢天堂、李伥这些人身上。所以对这断门枪,他也只是看了个皮毛,何况时间还过去这么久了。

而且,几天前对他而言还有些偏重了的长枪,此时在他手里却似比灯草还轻,他舞着只觉得没什么感觉,极不顺手,仿佛这杀伤力,实在有些不行呐。

不过他舞起枪来,也还是能有断门枪的个中三味,至少招式是挺像的。

斗得正酣,那手持一双铜锤的青年已经扑过来,双锤一并,轰向龙鱼头顶。

但除了这青年以外,便再无第三个人跟过来,其他人似乎都还在看戏。

而且这青年其实也只是激于一时义愤,他踢飞回芦苇丛的那稚嫩少年,龙鱼们并没有给他面子,生生把那少年给吞吃了。所以他才愤而挥动双锤扑过来,一旦龙鱼朝他摆头,那一排排细密的牙齿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白光,他立时便慌了,“啊呀”一声,竟是掉头就走。

张弃正在高兴,以为这青年牵制住龙鱼的注意力了,正一枪朝龙鱼大嘴一侧刺去。这青年这么一躲,那龙鱼立时便回过头来,这原本刺向它嘴角弱点的一枪,就变成了正中直刺,目标则是这龙鱼的脸颊:虽然正好刺中,却似刺在钢板上一般,发出了“哐”地一声脆响!

张弃差点被吓了一跳:这龙鱼好坚硬的皮肤,他这一刺已是全力出击,自觉连一块石头都能刺得开花,却居然没能刺破龙鱼的脸颊:真是好厚实的一张脸!

身后有人似乎在幸灾乐祸:“以为敢于出头的,有多强大的实力,原来不过如此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