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在山下过了一夜, 一直到第二天白天，日上三竿的时候，精神焕发的柏空才背着疲惫不堪, 腰酸到走路都费劲的楚逸尘回山上去。

到家门口后，柏树妖一见这两人一个春风得意一个满脸疲惫的神情，便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，他笑眯眯地对柏空说：“现在学会了？”

柏空点点脑袋，他现在发觉自己昨天的想法有多蠢了, 原来他和楚逸尘真的可以, 而且这滋味还这样美妙，远不是一个亲亲可比的。

已经在添香楼的包间里折腾了一夜, 但第一次开荤的柏空远远没有满足, 不过他也记着柏树妖先前提点过他的, 要注意节制，人类的体质到底不能跟妖怪比，因此即便自己还没有尽兴，但也没有再折腾楚逸尘了。

他把人背回木屋后, 又小心地将人放到床上趴好, 然后蹲在床边问：“你饿不饿？要不要吃点东西？”

“煮点粥吧, 白粥就好, 不要加其他东西。”楚逸尘没什么力气地说。

柏空便出去生火烧水，将米放进锅中煮着后，又回来帮楚逸尘按了按腰。

按着按着，他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下楚逸尘的脸颊。

“别闹。”楚逸尘推开他，“我真的没力气了, 让我歇一会儿。”

柏空也没想真的做什么, 他就是想跟楚逸尘亲近, 亲了一下后便又规规矩矩坐好，继续帮楚逸尘按着酸痛的后腰。

“你身体太差了。”柏空捏着楚逸尘细瘦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说，“体力也不行。”

楚逸尘心道这能怪他吗？他体力是一般，但柏空的体力也好的太过分了，明明晚上干活时主要是柏空在使力，结果他成这样了，柏空一点不见疲态。

他暗中腹诽着，同时又忍不住回忆起昨夜的光景，同样是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，可柏空块垒分明、劲瘦紧实的腰部肌肉却有着远胜于他的爆发力和持久力，楚逸尘昨夜一度感觉自己是落到江河里的一片树叶，随波逐流，在浪尖上起伏摇摆都不由自己。

想着想着，他将脸埋在枕头中，遮掩着那不受控制泛起的红晕。

柏空没发觉楚逸尘的异样，他自顾自说：“你要好好修行，我的灵力可以帮你改善体质，但也要你配合着修炼才行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楚逸尘说，即便柏空不提醒，他也会好好修行的，毕竟只有这样，他才能摆脱凡人寿命的桎梏，跟柏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。

“那你吃过饭就开始吧。”柏空风风火火的，出去将煮好的粥端过来喂楚逸尘喝下，便想让楚逸尘开始修行。

腰还酸着的楚逸尘：“……”

“等等……”他试图挣扎一下，然而柏空不由分说，便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，摆好姿势放到蒲团上。

楚逸尘没有办法，只得认命地盘起双腿，开始打坐修行。

他初时还不太能进入状态，盘膝坐起时，除了后腰的酸痛，还有一个隐秘的部位也隐隐传来不适，不过慢慢的，随着灵力在经脉各处游走，温养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，楚逸尘感觉那酸痛和不适缓解了许多，比他躺着不动恢复的要快得多。

等四十九个周天走完后，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，楚逸尘长吐一口浊气，他修炼了一整个白天，却不觉疲累，反倒觉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。

“怎么样？”柏空时刻关注着楚逸尘的情况，见他睁眼后便立刻问，“是不是好多了？”

“嗯。”楚逸尘点点头。

“那就好。”柏空高兴起来，“那我们继续吧。”

“继续什么……？”楚逸尘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。

“当然是交配了。”柏空理所当然地说，春天的夜晚，漫山遍野的野兽都在忙着求偶交配，他已经求到偶了，自然是往

下一个方向努力了。

而且那本教程里记录的花样真的很多，柏空昨夜也只实践了两三种，还有那么多方式等着他去尝试呢。

不等楚逸尘回答，他便“嗷呜”一声将人扑倒，像一切在春天里躁动的雄兽一样，迫不及待地去与自己的配偶亲近，享受那原始又奇妙的欢愉。

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几天，楚逸尘白天修炼恢复体力，晚上又被柏空榨干体力，他基本没什么时间增进巩固修为，而且他也实在是撑不住了，便试图跟柏空约法三章，控制频率。

柏空不太愿意，不过他也知道修行要紧，便努力地克制住自己，从一天三四次改为一周三四次。

只是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，吃惯了大鱼大肉后，再让柏空回去嚼菜叶，哪怕不是天天嚼，一周也可以开个三四次荤，但柏空依然还是闷闷不乐，对着只能看不能吃的老婆唉声叹气。

柏树妖见自家这只傻狗郁郁寡欢的样子，便悄悄对他提了个醒：“修行不拘泥于形式，静是修行，动也可以是修行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柏空没听懂。

“就是……”柏树妖玄玄妙妙地解释了一阵，最后被柏空那无药可救的悟性搞得没耐心了，直白道，“就是除了各自单独修行，还可以双修。”

“双修？”柏空还是没懂，“双修不就是把我的灵力借给他吗？”

之前不都已经修过了吗？现在又不需要画符，干嘛还要双修呢？

“不，真正的双修其实是……”柏树妖对柏空耳语了一番。

柏空的神情从迷惑，变成恍然，然后又变成了兴奋，他兴冲冲地跑去找楚逸尘，向楚逸尘宣布了这个好消息。

“我们以后可以天天双修，不用休息了！”

楚逸尘：“……”

他听完后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，甚至还试图找理由逃避。

“我觉得走双修这条捷径不太好，还是自己修行出的实力更牢靠，维持现在的频率就挺好的……”他理由尚未编完，就已经被柏空扑倒了。

这一天后，楚逸尘便过上了白天修行，晚上依然要修行的甜蜜又辛苦的生活，幸好因为他和柏空的实力差距很大，双修对柏空效果不大，对他的作用却是立竿见影的，他的修为提升了不少，体力也有进步，终于勉强能满足柏空了。

躁动的春天过去后，柏空也终于收敛了些许，两人的相处从新婚的热情慢慢转为日常相伴的平淡和温馨，柏树妖见两人这样，便也安下了心，他终于开口道出他早就想提的打算。

“下山？”柏空原本趴在楚逸尘腿边晒太阳，闻言一个激灵站了起来，问道，“你下山做什么？去哪里？”

“随便去哪儿，就是去外面逛逛，看看人间这些年的变化。”柏树妖说，他以前就时不时会去山下游历，只是后来修行到了瓶颈，妖力每况愈下，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用分身远游，便只安安静静地守在山上了。

但是现在他不再是一棵不能移动的树了，没了根系的桎梏，他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，像那些自由自在的飞鸟一样，看遍这广阔的天地。

他很早就有了这个想法，只是他担心柏空做事太笨，会跟楚逸尘闹矛盾，便一直没提，只住在花盆里陪着两人，时不时提点一二，但现在这两人磨合得差不多了，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，便终于可以放下一切负担，出门远游了。

“可、可是……”柏空不太舍得，他想找理由让柏树妖留下，但他结巴了半天，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。

他最终说：“那我们跟你一起去吧！”

他又转头看向楚逸尘：“可以吗？”

楚逸尘轻轻点头，去哪里对他而言并不重要，跟柏空在一起就好。

柏树妖却笑了

一声：“说什么呢？你天天跟我赖在一起算怎么回事？多大了，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。”

“再者说，你们乐意，我还不乐意呢！”柏树妖玩笑道，“我一个人多自在，带上你们两个累赘，太麻烦了！”

“我……”柏空还想说什么，柏树妖却打断道：“好好在这儿住着吧，小楚的修为还要巩固，别乱跑了，我过几个月就回来了。”

“走了！”柏树妖说走就走，很潇洒地一挥手后，便变成人形离开了。

柏空送了他一段路，一直送到山脚，在柏树妖再三的驱赶中，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。

“没事，还会再见的。”楚逸尘揉揉柏空的脑袋。

“嗯。”柏空眺望着柏树妖离开的方向，在心底默默重复着，会再见的。

日子一天天的过着，入夏后天气越来越热，柏空和楚逸尘便时常会去后山的山泉里降温泡澡，偶尔还会在泉水中胡闹一番，而到了夏日的夜晚，他们会去屋外乘凉，躺在松软的草地上，在亘古不变的星河下，幕天席地地拥吻。

待到最难熬的酷夏过去后，树叶便渐渐变得金黄，一阵秋风吹过，满山的果树飘香。

楚逸尘摘了些野果加进每日的饭菜里调味，他还学着酿了点果酒，密封好后放进罐子里，年底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喝了。

林中的板栗也熟了，楚逸尘和柏空特地去林中捡了点，准备回去做糖炒栗子。两人正在捡板栗时，意外遇见了一个熟人，或者说一个熟悉的狐狸，不是那只大的，而是曾经那两只幼崽中的一个。

它孤身一狐，兄弟与母亲都不在，眨眼也一年不见，小狐狸长大了，都与母亲分开自己出来觅食了。

它仍然记得柏空和楚逸尘，一开始还不太敢接近，见柏空没有呲牙威慑后，才大着胆子慢慢靠近，送了几颗它原本准备捡回去吃的果子给楚逸尘。

楚逸尘笑着摸了摸狐狸脑袋，与狐狸分别后，他和柏空抱着一袋子板栗回程。

路上，楚逸尘问柏空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
他看出柏空有心事，这很明显，因为他刚刚摸狐狸时柏空甚至都没有垮下脸。

“在想，离别好像是难以避免的。”柏空的语气有些低落。

小狐狸会跟兄弟母亲分别，就像他也会跟柏树妖分别，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，人生这条旅途上，总是会遇见很多人，大多数人是一见即散的过客，小部分人会同行一段，但时候到了依然会离开，最后这条路还是只有自己来走。

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，缘聚缘散，向来如此。”楚逸尘说，“不过，有聚方有散，有散便有聚，聚散都是一时的，只要彼此的思念不断，总有重见的一天。”

“再者说……”他牵起柏空的手，笑着说，“任这世间万种聚散，我们总不会分开。”

“嗯。”柏空看着楚逸尘，用力地握紧了对方的手，他们在夕阳下携手，走过这回家的漫漫长路。

草木凋零，寒风袭来，呼啸的北风裹着初雪降下时，柏空便时不时蹲在山头眺望山下，想看看柏树妖回来没有。

离开已经小半年了，也不知道柏树妖上哪儿去了，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。

“你说过年的时候柏树妖会回来吗？”柏空问正在腌制腊肉准备年货的楚逸尘。

“会的。”楚逸尘答得很肯定，他一边抹着腌料一边说，“思念是一根线，同时也是一种力量，它会将线头两端的人扯向彼此，你挂念着他，他也一定在挂念着你，他会回来的。”

柏空听完后安心许多，他没再瞎想，认真地跟楚逸尘一起准备着年货。

上一个新年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年，因为一些插曲并不太美妙，也没能吃上热闹的年夜饭，今年一定要补上。

两人从腊月初就开始准备，添置年货，准备食材，还在木屋门前窗口贴上红红火火的福字春联。

只是一直到除夕当天，柏空都没能等到柏树妖回来。

夜里，他正对着满桌的年夜菜失落时，突然听到一道叩门声，门外传来熟悉的唤声。

“开门啊！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呢！”柏树妖笑呵呵地说。

柏空忙不迭去开门，一见到柏树妖便说：“你怎么才回来？”

“大雪封路，耽搁了，我也是紧赶慢赶才赶回来的！”柏树妖抖抖身上的雪，进屋后从袖口掏出两个红纸封的荷包，给柏空和楚逸尘一人递了一个说，“收好了，这是压岁钱！”

柏空打开一看，里面是几片金叶子。

柏空拿起金叶子端详，只见叶面上叶脉纹路分毫毕现，栩栩如生，虽然对金钱一向没什么概念，但柏空也知道这一定不便宜。

他奇怪道：“这是哪来的？还是你用幻术变的？”

下山时柏树妖还是两袖清风的呢，这么半年哪来的那么多钱？倒是幻术变的更有可能。

“说什么呢？”柏树妖没好气道，“当然不是幻术，这是我在山下赚的。”

“怎么赚的？”柏空好奇地问，他当时是靠着妖力作弊赢了军中大比，才赚到的三千两银子，但看柏树妖如今这身锦帽貂裘的行头，似乎比他赚得多的多了。

“那就说来话长了。”柏树妖到桌边坐下，揣着袖子，正要讲讲自己这半年的经历，门外又有人来。

这回是楚逸尘去开门，他推门一看，便看到屋前蹲坐着三只毛茸茸的狐狸，他惊喜道：“是你们？”

三只狐狸“嘤嘤”叫着，最大的那只用爪子拍拍地上放着的那几只猎物，示意这是送给楚逸尘和柏空的礼物。

“谢谢。”楚逸尘笑着道了一声，同时敞开门，欢迎道，“我做了很多菜，一起进来吃年夜饭吧！”

三只狐狸偷偷瞥一眼屋内的酒菜，他们也很怀恋楚逸尘做的饭菜，比他们平常吃的生食美味许多，但是又顾忌着柏空，不太敢进。

楚逸尘冲柏空使了个眼色，柏空方才同意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
“就今天。”他又小气地补了一句。

楚逸尘无奈地笑笑，三只狐狸则欢欣雀跃地进了屋，排排坐着往板凳上一蹲，像是一串火红色的糖葫芦。

人都齐了，宴席正式开始，楚逸尘拿出秋天酿的果酒，给在座的众人各倒一杯，还专门拿了饭盆，帮狐狸们将食物夹进碗里。

狐狸们埋头干饭时，他和柏空一起，听着柏树妖要讲山下的见闻。

柏树妖先说了最近最大的一个消息，在历经一年的明争暗斗后，这动荡的乱世终于结束了，新帝登基，却不是三王中的任何一个，而是另一位之前一直不显山不漏水，也不太引人注意的王爷，宁王赵均。

新帝即位的事可以说是最近最广为人热议的一个话题，然而无论是柏空还是楚逸尘都对这个话题不太敢兴趣，朝堂上的那些复仇与争斗，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，他们还是对柏树妖的经历更感兴趣。

两人听着柏树妖是如何走南闯北，混入商队，又如何凭借着自己妖怪的能力混成领队，赚得盆满钵满的故事，听得津津有味。

“山下这些年真的变了许多，我以前的一些经验都不管用了，险些闹出笑话来。”柏树妖喝着果酒，感慨道，“还是要时不时下山走走，这些年人类又搞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，你们知道楼船吗？人类把船造得跟楼一样高，舱室就有四五层！”

“那么大的船不会沉掉吗？”柏空惊叹道。

“不会！而且在风浪中还很稳，以前是给军队用的，现在军舰换代废弃了，便拿来走货，一次能运很多货物。

”柏树妖兴致勃勃地说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