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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喜欢只是自家事

林书朦胧间睁开眼,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处山巅。四周场景模糊不清,分不清当下所处是梦境还是幻象。

他左右张望,四下无人,正要御风离开,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记忆,眼前缓缓浮现出一幅灰暗画面。一对男女面对而立,看不清面容,眼前所见像是一幅岁月悠久的古老画卷。

女子抬头望向男子,柔声问道:“你一定要去吗”?

男子转过身去不忍看她。轻声安慰她,“我若不去,届时天下倾覆,如何能保你周全。”

他既然要做,女子当然信他。天道崩塌,山上人间沦陷,他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。

男子伸手轻轻抹去女子脸上泪水,“如果我没能回来,忘了我,好好活下去。”

女子止不住泪如雨落,不知是哭是笑,点头答应,“好。”

男子眼眶湿润,嘴唇微动,欲言又止,转身化作一道白光赶赴那处天地尽为修罗场的战场。

女子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颓然坠地,喃喃自语,“生死与共,永不相负。”

林书忽然心有触动,像是心底里有一片灰暗无光的地方被照见,突然湿了眼眶,只觉得像是落入了一条名为悲伤的河中,几乎窒息。他嘴唇颤动,却说不出话,发不出声音,想要极力往前走去,看清那女子的面容,却动弹不得。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,那女子的身影也逐渐消散不见。

他猛然惊醒,坐起身,呆滞地看着坐在桌旁吃着糕点的魏道先。一模额头,掌心就被冷汗浸湿。

魏道先正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嘴边,被林书猛然起身的举动吓了一跳。他放下糕点,走近看着满头大汗的林书,挑眉疑惑道:“做噩梦了?”

林书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,摇摇头,挥手抹去额头汗水,道:“没什么。”

魏道先见他不愿意讲,嘀咕道:“这都吓得满头大汗了,还说不是做噩梦了。”他走回桌子旁重新坐下,倒了杯水自己喝下,才想起又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满水,给林书递去。

“真没事?”魏道先再次关心问道。

林书一样还是摇头说没事。

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?”林书掀开被子,翻身下床,穿着鞋问道。

“刚刚申时。你这次昏睡了一天半。”魏道先答道。

“一天半?这么久吗?”林书自顾自说道。

“这不是很正常吗嘛。”魏道先皱眉道。受了伤睡上个三天几夜也很正常,一天半而已,有什么好惊怪的,又耽误不了什么修行。

林书推开们,看了眼四周,问道:“这是哪里?”

魏道先塞进一块桂花糕,含糊道:“这里是现空山。那天你突然昏迷,又被羽州长守观那个老道追杀来,是李德前辈和他的师兄弟们救了我们。”

林书走到崖边,向前眺望。一座数百丈高的小山崖仍然只算是现空山的山脚处。他抬手调动气息,一缕灵气运转周身,畅通无阻。他回想起前日被那道人用招魂幡意外将魂魄抽离出身体,不知道该作何解释。他尚未突破至六境,还没有开始将魂魄和身躯炼化分离。那面招魂幡没有抽离魂魄的能力,不然与人对敌,只要祭出来,除非对手有什么术法能够稳住心神,防止魂魄被驱逐出身体,否则轻则魂魄受损不全,重则当场毙命。除了精通神魂一道的修士,就只有那些三重天以上境界才能够随意操纵更改玩弄他人魂魄。

他运转一门法术,深入勘察全身窍穴和心神魂魄,却吓得他冷汗直流!世间不管何种人,都是三魂七魄俱全,但林书此时却少去了一魂一魄,不知何在。

魏道先见他像是呆住了,放下手中糕点,走近了却发现他又是满头大汗。他立刻心弦紧绷,担心前晚上那一战让他出了什么问题。“我找李德他们来给你看看?”

“不必了。”林书缓了缓气息道。

“你不愿意说,我就不问了。”就林书那个闷葫芦的性子,真要有什么事,也只会一个人闷着。

林书双手靠在崖边石栏上,低头不语。

魏道先料到如此,转身就要走。

突然听林书说道,“等你伤势痊愈,我们分路而行吧。”

魏道先抬起的脚停在半空,愣了愣,微笑道:“可以啊,早就想换个人一起走了,我可不喜欢一个闷葫芦。”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,心里还是有些难过。

“又不是生离死别,有什么可难过的。我只是想先去西境那边看看,以后还是会去南境仙宫的。”林书抬起头望向远方,安慰道。

林书回想以往,但又好像没什么可追忆的。过去的二十三年都在雷泽山上度过,别说西境仙宫,就连雷泽山山下是什么模样他都不敢说清楚。但那场梦境,也不能说是梦境,就像是一副跨越了数十万年的古老画卷。在那处山巅,那位女子目送男子远去后落寞的身影,就像是刻在林书脑海中一般。一想起她,林书的心中竟然愧疚不安。为什么去西境,他也说不出理由,但他就是觉得该去。

魏道先回过头见林书像是雕塑一般呆呆的望着前方宽阔无边的云海。看着林书落寞的背影,魏道先觉得其实应该高兴才对。至少不论如何,林书总算有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,有想要做或应该去做的事。

至于他魏道先,以前要去南境仙宫,是应为林书要去,或者说他不知道要去哪里。后来遇见了苏玉瑶,他心动了,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要去南境仙宫,去那个有她的地方,他想要见到她,即使她不喜欢自己,那又怎样,喜欢她是我魏道先自己的事,就算要将这份爱意深藏心底,又有何妨。

魏道先像个老者般欣慰一笑,但还是故作孩子气声调,“谁说我难过了,你又不是我媳妇,有什么好难过的。”他说着神气十足地大步流星走去。

林书转过头瞥了他一眼,会心一笑,有个朋友,还是很好的。

魏道先顺着石阶下山,向现空山的一座偏峰沿路向上。那里是张文同的住处和道场所在,闲来无事,去找他下棋聊天。只是张文同作为现任掌门,未必随时有空,就怕去了遇不上。

一座高耸宽阔的山峰,只有一条青石路沿山蜿蜒而上。走在山中,空气清爽清凉,沁人心脾,树木繁茂,花草欣欣向荣,偶有一条小径通向一片绿意盎然,青翠欲滴的竹林,完全不似人间山野一片萧索的深秋景象,又不比现空山其他偏峰如盛夏般热烈。大概是受张文同一身温和儒雅气息影响所成。

魏道先正走在一片竹林间小路上,突然抬头望向天上,一道青色道气自远处拔地而起,向着现空山而来,落在魏道先所在偏峰山脚下。片刻之后,一位中年面容的百衣男子急匆匆小跑魏道先身后。

那人见着了魏道先,停步站住,作揖笑道:“在下午决,见过魏道友。”

魏道先记得好像没见过这个人,看他这么急匆匆,不会也是有事相求吧。“”

名为午觉的白衣男子见魏道先那般神色,笑着解释道:“我与张掌门相识已久,也算是私交甚笃。他今早晨传信给我,我才知道魏道友竟是一位剑术高绝的青年剑仙,真是后生可畏。”

魏道先会心一笑,原来是来讨教剑术?“道友亦是剑修 ,而且境界更高,没必要如此自谦。”

眼前这人境界更高,是六境无疑,身上不时流露出缕缕剑气,所以魏道先猜测他也是剑修,至少是会几手剑术的。只是尚不知来意如何。

午觉惭愧一笑,摇头道:“虚度光阴而已,空有境界,不知何为剑道。”

“所以你不是来问剑的?”魏道先问道。

午觉叹气道:“岂敢。”

这话自然不是妄自菲薄。午觉虽为六境,有那一层天道庇佑,但要论剑术与剑道造诣,他比魏道先何止差了一大截,根本没有可比性,这还是自己境界更高一层。

魏道先见他毫不端着前辈架子,是真心讨教而来,笑道:“那就与道友一起聊聊剑道如何?”

午觉欣然一笑,重重点头。

两人并肩前行,一路向着山上而去。

一位年轻女子站在山顶,看着缓步登山的二人,一双秋水长眸盯住魏道先,眼神愠怒,素未蒙面,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。

魏道先和午觉行至山中,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。

魏道先没有觉得什么可惜,没遇上就算了,下次再来就是。

午觉叹气道:“文同道友不在,魏道友白跑一趟了。”

魏道先没觉得有什么,就当是一路观赏山中景色也不错,“本来也没什么事,就是找他下两局棋而已。想来他应该有事处理,不碰巧。”

魏道先正打算下山,突然察觉到那女子的眼光,仰头看向山顶某处,一个长相清秀大方的青衣女子一脸气愤的看着他。

午觉顺着魏道先的视线看去,才发现山顶竟还有人。他定睛细看,笑问道:“小张古,在山上干嘛呢?”

那女子收起情绪,仍是没好气道:“没做什么,午叔叔,我看风景呢。”

午觉摇头笑道:“还是这么个脾气。”

魏道先见午觉和那女子认识,问道:“她是何人?”

午觉也察觉到女子似乎对魏道先有什么不满,不过以她的脾气,多半不会是魏道先招惹了她,“她叫张古,是张文同的独女,算是姜华的师妹,脾气差着呢,谁要是惹到她,可有的受。”

魏道先瞥了眼山顶女子,不以为然。多半是为了姜华的事情,但那又与你张古何干?脾气差?别人惯着你而已,我可没那闲工夫。

午觉深呼出一口气,只觉得神清气爽,心情畅快,“今日多谢魏道友为我解开心中困惑。”

魏道先只是点点头,都是剑修,你诚心讨教,我自然知无不言。“那就祝午道友剑术登高,境界更长。”

午觉抱拳哈哈笑道:“借你吉言。”

那女子见午觉告别了魏道先,就要找到魏道先,要个理由,又觉得是他魏道先帮的倒忙,该是他先来道个歉才对,于是又收回脚步,等着魏道先上来赔礼道歉。

魏道先送别了午觉,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,转身就要下山。

女子见状,急忙御风赶来拦住魏道先,质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劝姜华练剑?”

魏道先只是不在意地瞥了她一眼,嘴角一扯,嗤笑道:“你谁呀?”

女子冷哼一声,拧眉竖眼,语气不屑一顾,“我叫张古,是掌门张文同的女儿。姜华的师妹。”

魏道先只是冷笑一声,“然后呢?”

张古怒气更盛厉声问道::“我问你为什么要劝姜华练剑?!”

魏道先眼神可怜地看着她,“我跟谁说什么是我跟别人的事,与你何干?”

你张古是张文同的女儿又怎样,觉得这是在现空山,就可以凭着你爹的身份跟我甩脸色?

“你!”她气急败坏,怒问道:“你凭什么叫他去练剑!”

魏道先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,始终眯着眼。“我说了,与你何干。”

“你!”张古一时语噎,不知道说些什么,只是愈发愤怒。“你知不知道如果姜华练剑不成,就做不了掌门了!”

“所以呢?”魏道先语气平淡道。

“你这样是害了他!”张古气愤吼道。

魏道先不在戏耍她,正色道:“不劝他练剑,难道让他跟你一样,一整天混吃等死?”

张古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一时间呆住,先前的高傲气势像是一团火被一盆水浇灭了一半。“可是练剑不适合他啊。”她有些委屈道。

“你怎么知道?”魏道先看着她,冷冷道。

“我……”张古无话可说,支支吾吾,不再像先前那般气势逼人,此时眼神闪躲,不敢看向魏道先,“那你又凭什么说他就适合练剑?”她弱弱地问道。

“就凭我是剑修。”魏道先淡然说道,“凭午觉境界更高依旧不敢向我问剑。”

张古无语住,虽然她不觉得这足以有说服力,但她此时内心慌乱极了,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魏道先。

“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不要总是用不过脑子的想当然来做事情。你没这个资格。”魏道先沉声道。

张古再次愤怒起来,厉声道:“不要用我爹的语气跟我说话。”

“那你凭什么要别人像你爹一样惯着你。”魏道先侧过头盯住张古,语气不悦。

她看着魏道先居高临下的样子,心里很是愤怒,但魏道先的眼神看得她瞬间没了底气。本来就是,你爹是掌门跟你张古有什么关系?

她支支吾吾就要哭出来。

“我不喜欢别人哭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