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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零六章

梁焕卿看着走过来的梁寂,今日本应该是大喜的日子,可是现在她半点喜悦都没有了,满脑子都是自己父亲出事了的消息。

她心里知道规矩,自己若是冒冒失失的出宫,定然是不行的,所以就这样强忍着自己心中的痛苦,想要等到百官群臣都走了,自己再出宫。

梁焕卿从来没有这样和齐景钦说过话,也没有用这样质疑的眼神看着梁寂,她从来都是最敬梁寂,最爱齐景钦的,可是现在……

突然发生的这件事情,让她根本就失去了理智,她看着梁寂,眼中含着泪水:“你是爹的儿子,可我也是爹的女儿,为什么不让我知道!”

“梁焕卿!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?!你是皇后!母仪天下的皇后!该长大了!”梁寂见着梁焕卿哭,眼睛也红了,只能是咬牙切齿的对她说道,“我只是不想这么早让你知道,你今天……今天对你很重要,对天朝很重要,别这么任性,很多人都看着呢。”

齐景钦知道丧父之痛是什么感觉,便也能知道梁焕卿如今是怎样的心情,他拉着梁焕卿的手说道:“你放心吧,朕一定会追封大将军为护国侯,丧葬礼也会采用最高级别,一定不让将军受半分委屈。”

梁焕卿眼中含着泪水,看着齐景钦说不出话来,心中五味杂陈,自己父亲的死虽说与齐景钦无关,反倒是自己,亲手教唆别人杀了先帝,可是如今齐景钦安慰自己的话里,除了满满都是炫耀他如今高位,梁焕卿感受不到半点感情。

梁焕卿看着齐景钦没有说话,随后转过身去,头上顶着繁重的头饰,身上层层叠叠累赘的华服,似乎要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,将她整个灵魂都束缚住了。

梁焕卿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招手唤来月白,在月白的搀扶下慢慢回到乾宁宫去。

齐景钦和梁寂对视一眼,梁寂歉意的鞠躬告退,现在登基大典结束了,宫里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留下来帮忙,将军府中还有许多事情,需要他操持。

梁寂独自出宫去,此时太和殿广场空无一人,只有迎风招摇的旗帜,而齐望舒听说了这件事,便在太和门门口等着梁寂。

齐望舒因为父皇去世的事情,心情也一直不好,最近将自己关在凤阳阁,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,和母妃一样一直闭门不见客,梁寂很担心她,但是齐望舒一直都没有回应梁寂,而今听闻身边人都在说梁风眠去世了,她此时心情已然平复,接受自己父皇去世的事实。

想到梁寂在自己消沉的时候一直关心自己,齐望舒也能与梁寂感同身受,她知道这个时候梁寂一定十分脆弱,而这个时候,齐望舒想要安抚一下梁寂的心灵。

清吟跟着望舒公主一起在太和门等着,就在刚才,太和门全都是文武百官,而这个时候,只有望舒公主一个人,稍稍显得有一些凄凉。

谁说不是呢,繁华落尽,就只有孤寂和凄凉了。

在父皇去世之后,齐望舒也慢慢变得有一些沉默了,她越发出落成一个齐皇室长公主的模样,温柔文静,端庄自持,往那儿一站便就是尊贵无比,让人挪不开视线。

梁寂低着头快步朝太和门走出来,他知道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梁风眠去世的消息,但是他也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己心里的疼痛,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,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心里的难过。

齐望舒远远的便5看到了梁寂走过来的样子,她也不出声唤梁寂,也不朝他走过去,只是站在原地等他走近。

“梁寂。”待到梁寂走到自己眼前的时候,齐望舒发现他依旧没有抬头,也没有看到自己,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,便出声提示道。

梁寂正在想着梁风眠的后事应该怎么处理的时候,忽然听到有人叫他,便赶忙抬起头来,看到齐望舒正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,他一下子就愣住了:“公主。”

齐望舒和梁寂四目相对,约摸算起来,像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,他们眼中包含着对对方的思念,还有这段时间因为一些事心里受到的委屈,都想要一一告诉对方。

齐望舒对他苦笑了一下,随后慢慢走向他,慢慢张开双臂环抱住他,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,小声说道:“你要是难过,你可以哭出来的,不要强忍着了。”

齐望舒能看到他心底的软弱,她知道,有许多事梁寂不说,不代表他不在乎,有一些事儿他表面上无动于衷,可是不代表他不伤心不难过。

齐望舒是最懂梁寂的人,梁寂听到齐望舒这么一说,自己心里努力绷紧的那一根防线便一下子崩塌掉了,他紧紧地抱住齐望舒,将头埋进她的颈脖处,梁寂没有说一句话,但是齐望舒却能将他心里的所有话都听的一清二楚。

齐望舒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,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他。

骆勋站在太和门城楼上,一只手倚靠着城墙,低头看着在太和门这儿相拥而泣的梁寂和齐望舒,他轻轻感叹一声:“老天爷捉弄人啊……”

齐望舒和梁寂的事儿,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,不过也没有关系,梁家和齐皇室,这般如此只能是亲上加亲,但是前几天南齐国来的那帮人,到那天之后就没了踪影,也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儿。

太和门的御林军见到他们这样,也纷纷背过身子,非礼勿视非礼勿视。

“哭了之后确实好受一些了吧?”听到梁寂不再抽泣,齐望舒松开手,看着梁寂的脸,温柔的说道。

梁寂眼睛鼻子脸颊红彤彤的,他方才宣泄一番确实好了许多,但是这样一来便不好意思了。

齐望舒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,便也不再这样看着他,随后对他说道:“回府去吧,等到过两天我再去吊唁。”

梁寂点点头,随后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在太和门楼上看热闹的骆勋,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。

骆勋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,随后识趣的转过身去。

梁寂再和齐望舒寒暄一番之后,便骑马出宫去了。

齐望舒站在原地看着梁寂的背影,一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凤阳阁。

他们二人之间的情义,干净纯粹,...不夹杂任何杂质,于是乎个中感情能体会的更加明显清晰,齐望舒知道梁寂现在是什么心情,知道梁寂心中压抑,所以替他排解宣泄,别的也不会多说,梁寂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的。

他们认识时间并不长,但是却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对方,这种相依相守,都以为会如愿走到最后。



梁焕卿回到乾宁宫之后,沐浴更衣洗漱一番,正准备出宫回到将军府去吊唁父亲。

乾宁宫的宫人们听说了皇后娘娘的父亲去世的消息,服侍起皇后娘娘时,也是小心翼翼,不敢有半点差错,乾宁宫今日死气沉沉的,就连因为天气炎热一直叫个不停地知了,也忽然没了声音,想来也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什么吧。

梁焕卿坐在寝殿当中,今日登基大典,她早早的起身,要去佛堂祭拜先祖,便没有休息什么,如今只能是闭目养神。

可是一闭上眼睛,脑海里就浮现出了曾经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样子。

梁风眠到了上京之后,便时常带着梁寂在军营里,和梁焕卿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,但也就是因为不多,所以回忆起来更是珍贵非常。

回想起从前的一幕幕,梁焕卿不由得流下了泪水,月白站在一旁也是泣不成声,暗自哭泣着,自己从小无父无母,被卖到将军府为奴为婢,但是除了她自己,将军府没有人将她当奴婢对待,都说梁焕卿是将军府大小姐,月白就是二小姐,都是被宠爱的姑娘。

这个时候,主仆二人在寝殿说不出任何话,只能是默默留着泪水,都说医不自医,人不渡己,梁焕卿能够安慰齐景钦,能够在先帝去世的时候料理好后事,但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,却不能够好好处理。

“皇后娘娘,皇上派人送东西来了。”门外汤雪小心翼翼的扣门说道。

梁焕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随后睁开眼睛说道:“进来吧。”

月白也赶忙擦干净泪水,站在梁焕卿身边。

何誉依言推门而进,对着梁焕卿行礼:“奴才拜见皇后娘娘,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
“免礼。”梁焕卿抬手说道。

何誉手中端了一个锦盒,看着锦盒的长度,像是这幅画卷。

“皇上让你给本宫送什么来了。”梁焕卿回想起方才齐景钦说的那番话,心中越是不痛快,如今他的身份地位,若不是因为自己,他怎么可能会拥有,自己父亲死了,齐景钦只是那么不冷不热的说要追封嘉赏,梁家何曾是只想讨要那么些赏赐?

何誉双手将锦盒呈上,月白接过锦盒之后,何誉才说道:“皇后娘娘还是自己亲自看吧,这是皇上亲自画的,皇上还说……”

梁焕卿一听,便接过锦盒打开,见到里面是一幅画,见何誉没有继续说下去,便问道:“皇上说什么了?”

“这幅画,皇上本想着在登基大典的时候亲自送给皇后娘娘,但是谁也没有想到……大将军仙逝,但是这幅画皇上嘱咐奴才亲手交到皇后娘娘手中,皇上说……”何誉能言善辩,说到这儿,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,犹豫再三,还是说道:“皇上说,皇后娘娘母仪天下,倾城之姿,可醉光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