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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章

见太子妃娘娘如此伤心难过,跟随的众位宫人们也不知该如何安慰,他们没有想到最终会发生这样的事,申屠太医心怀天下,但是自己却一直是活在淤泥之中,最终永远沉沦下去。

“太子妃娘娘。”申屠尘身边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说道,“那盒子里还有一种药膏,申屠太医说了,您手上的伤在愈合结痂的时候,要日日涂抹这种药膏,只要伤痕慢慢淡化,往后便不会一点儿疤痕了。”

汤雪看着太子妃娘娘,方才还在担心的事情,谁知道申屠太医全都考虑到了,但是转念一想仍然是有一些痛心的,这么一位好太医,若是活着该是多好,死了多么可惜呀。

梁焕卿看着那一盒药膏,申屠尘事事处理周全,考虑到了所有人的感受,但是临死之前只说“天之辽阔深远”,没有给她留下一句可供念想的话。

梁焕卿也无话可说了,申屠尘自幼是一个人,身边有着师父,但同样也是沉默寡言,他不懂得向任何人诉说心中苦闷,最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,就是到临死之前,也没有留下一句话。

可能过不了多久,上京城的繁华会重新再现,但是那一切都将与他无关,没有人会记住他,一个仅仅二十岁便英年早逝的太医。

因为申屠尘的事儿,梁焕卿有许久都未曾出门,任是谁上门都不见,不过这会儿也没人会去乾宁宫找她。

梵宗楼一事之后,小贵便没了踪迹,或许是内务府将他换下了,至于去了哪儿,谁也不知道,皇宫这么大,多的是人看不见的地方,小贵贪图两锭金子,便将申屠太医带上了梵宗楼,一时大意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那里,不管是不是小贵的错,既然这件事儿让太子妃娘娘不舒服了,那小贵便就是有错的了。

登基大典迫在眉睫,因为那张药方,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顺着那个方向思路,在原有药方上做出了修改,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和总结,上京城的瘟疫总算是很好的得到了控制。

许多大夫都说,若是申屠尘能够再活几十年,或许能够和扁鹊华佗齐名,只可惜天纵奇才英年早逝,这令众人都唏嘘不已……

梁焕卿听到这话就更加难过了,她将申屠尘的死怪在自己身上,只是因为自己,所以申屠尘才会受到那么多伤害,他不知道怎么去抒发这种情感,便就只能是憋在心里,久而久之,便成了无法疏解的心疾……

对于这件事,梁焕卿心中满满的全是自责,但是又好没有来头,这是属于申屠尘自己的心理缺陷,本就不应该全都将责任怪罪在梁焕卿一个人头上,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,夏季多雨,窗外的四季海棠便被夏季猛烈的雨水敲打下来,落在梁焕卿的窗前。

她趴在靠窗的桌案上,1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些海棠花,血一样红,像极了当初自己中箭流下的血,像极了江依额头上的那一撇,像极了小莲胸口被血水染红的衣襟,像极了自己的孩子……

更是像极了前几日申屠尘支离破碎的身体。

不知为何,梁焕卿潜意识里总是觉得申屠尘已经死了很久了,自己只是在某个闲暇的午后将他想起来,那个话不多的少年,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少年太医,她总是这样,在事后对其抱有许多感激,然后再万般悔恨在这之前为什么没有选择好好珍惜。

梁焕卿只是痛心这么么一个单纯不谙世事,只知道一心学医,为了天下苍生竭尽所能,又把黑暗痛苦只给自己一个人的人很是让人心疼,这么一个人的死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大损失.

申屠尘死了之后,她想了很多,想到那些因为自己而死的人,想着从前单纯的日子,那些纯粹和美好,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情愉悦。

但是现在梁焕卿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,就这么因为一个太医的死而这么伤心,众人难免是要怀疑她和申屠尘之间曾经有过什么。

就这么一点儿苗头,便是将之前所有事都解释遍了,说是申屠尘和太子妃之间曾经好过,所以申屠尘愿意舍命相救,申屠尘从梵宗楼上跳下来,也是因为梁焕卿要做皇后,以后便就是皇帝的女人,他们之间是再无可能,便就伤心欲绝自杀了,要么一申屠尘那么崇高的地位和如今炙手可热的话题,就算是双腿残废,那也比谁过得都要好,都要轻松。

申屠尘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,认真钻研医术,往后便就会有无数达官显贵找上他,保不准等这段时间过了,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就会是申屠尘的了。

这样看来,如今申屠尘一心求死,反倒是不合情理了,在众人眼中,申屠尘比大部分人都要幸运都要成功,他手中还有那么好的药方子,如今上京城哪家那户不受他庇佑的?【】

再这般寻死,就是太不合常理了。

眼下登基大典迫在眉睫,眼看着日子就快到了,上京城中也多了不少关于准皇后娘娘的风言风语,就算是先前做了那么多好事,有那么好的名声,只要那些人的嘴闲下来了,就会造谣生事。

这不,这会儿无论是申屠尘,还是梁焕卿,还有齐景钦,都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,所有人茶余饭后都偷偷谈论他们。

说是申屠太医在早先和梁家大小姐梁焕卿有私情,二人私相授受,但是齐景钦横刀夺爱,这后边二人便不再联系。

哪里想到后来那前太子妃赵佩瑜下了毒药,梁焕卿生不如死,申屠尘看不下去,便用自己的性命舍命相救,但是后来双腿残疾,梁焕卿感动不已,二人旧情复发。

那申屠太医从梵宗楼上摔下来,指不定就是太子殿下齐景钦眼看着快要登基,生怕他们的丑事被抖出来,影响登基大典,无论再怎么样,梁焕卿也是帮助过齐景钦的人,她对于齐景钦而言,有着不可忽视的功劳,齐景钦也是因为这一点,便就派人秘密处决申屠尘。

这还没当上皇帝,便就陷入了舆论之中,莫说是上京城了,这种不着调的谣言都传到了皇宫当中来了,就算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候,皇宫当中也难免在传这些事。

但是这些留言是在编排主子的,他们也不敢传的沸沸扬扬,只能是自己个儿私底下说着,可是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,这些话该是被原主听见,就是要遭听见的。

月白听着这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,从内务府送完折子之后一路回来,都听见有人在自己背后闲言碎语的,说的都是乾宁宫太子妃娘娘的事儿,现在可还没有登基呢,这要是事情闹大了,1百姓可不买单,皇后是国母,天下女子典范,那些话语实在是污秽难听,不能入耳,这要是闹大了,可是会影响到梁焕卿的皇后之位的。

月白生气,便让人将那几个在背后碎言碎语的人给揪出来,将他们宫女太监几个一并带回了乾宁宫。

“月白姑娘,您……您这是做什么呀?咱们还要去当差的呀,这要是耽误了,咱们可真的是开罪不起……月白姑娘放了我们吧……”

“老实点儿!”月白转身便踢了说话的那人一脚,“等会儿到了太子妃面前,你们再将方才说的话给我再说一遍,是死是活,定什么罪,由太子妃娘娘定夺!”

“月白姑娘!月白姑娘这可使不得啊!”那说话的太监着急了,“咱们也是听被人乱说的,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感情好着呢!恰似先帝先后!这都是大家伙儿乱说的1!月白姑娘放过我们吧!知道错了!再也不敢了!”

“是啊月白姑娘!月白姑姑!求您了放过我们吧!”

“月姑姑求您了,让太子妃娘娘知道了,咱们可活不了了,再闹到皇上那儿去……月白姑姑,饶了咱们吧!”

月白停下了一直朝前走的脚步,她回过头再看着他们,说道:“原来你们都是知道这其中要害的啊!这不是顶风作案吗!知道这个中利弊!还要去说!这要是因为这件事儿死了,你们也怪不得任何人!”

那几个太监宫女一听简直就是要吓坏了,若不是有人拉着他们,就要给月白跪下了。

“月白姑姑!求求您了!放过我们吧!”

“月白姑姑!”

“别!可再给我叫老了,这声姑姑,我受不起,方才都见我来了,还要背地里说呢!登基大典迫在眉睫,你们几个是真没事儿做啊!皇宫上下满朝文武都忙的不行,就你们这闲的,还敢说太子妃娘娘的闲言碎语,娘娘是你们这些奴才能够说得吗!死了也是该!”

月白不理会他们,直直的朝乾宁宫走去,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:梁焕卿有情有义,对申屠尘多加照拂,怎么传到别人耳朵里就成了这个样子,那些话可真是不中听,莫说太子妃娘娘和申屠尘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,就算是有,哪里轮得到他们编排!?

“怎么这么吵?这儿是乾宁宫!要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!”听到外面是一阵喧闹,汤雪担心吵到太子妃娘娘,便一边呵斥着一边走出来,见到来人是谁之后,便惊讶的说道:“月白姐姐?怎么?这后面,是什么阵仗呢?”

“太子妃娘娘起了吗?”月白心中憋着气,便是对谁都没有一个好脸色,见到汤雪之后,便说道。

“起了起了,正在窗边看着海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