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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第四章

萧淼清先是气,但很快想到怪处,因为张仪洲并不用弓箭。

瞬息思忖间,箭矢已到眼前。

只是这箭矢虽狠戾但也欠着法力,暴露出用弓之人的身手稚嫩,萧淼清侧身躲过飞箭,未曾被伤到。

也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叫他确定这人并非张仪洲。

对方一箭没有射中,气急还要再拉弓,人也自屋内屏风后跃出,萧淼清莫名至极:“你是谁,为什么要出手伤人?”

语毕他又往后退至宽阔地借着门外廊柱再躲一击,两箭落空,落到地上一触即化作黑雾散开不见。那人更气,怒声指责道:“我才要问你是谁,方才说的是什么淫词浪语,刻意献媚!”

说话人声音虽朗朗犹如玉,可其中怒气俱现。

“淫词浪语?”萧淼清觉得自己无端被扣了帽子,“刻意献媚?”

这都是哪门子的怪话?

而对方的靠近叫萧淼清终于看清了他的脸。

这人看着也不过是十七八上下,面庞中多艳邪少寡淡,自眼睫到唇角皆是张扬,如牡丹开在最浓时,夺目耀眸。乍看上去与人族无异,唯有一处不同,对方的瞳仁是淡绿的,犹同浅浅一池春,熠熠生辉间因夹杂怒意而愈多一重生气。

只有纯种的魔族才有这样浅碧色的眼眸。

有了这层判断,再结合刚才对方攻击自己时用的是一把弓,即便一时阻塞,但萧淼清还是很快想到了他的身份。

这是上一世张仪洲身边的追随者之一,魔族少主闻淳,本次入宗大典魔族用以求和所表达的最大诚意。

闻淳出身高贵,素来行事乖张,为所欲为惯了的。上辈子在大典上一眼看上张仪洲后便追在他身后跑。本来闻淳入云瑞宗是以修习为目的,然而他也不管师门规矩,张仪洲下山历练不多时后便自己也跑了下去。

云瑞宗顾忌与魔族薄冰般的关系,对闻淳也不好严苛管教,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这便叫闻淳更是得意放肆。

这小魔主上一世就最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,素有两副面孔,从前萧淼清没明说自己对张仪洲的倾慕时就没少与他斗气。没想到这辈子再见第一面,竟算叫闻淳听了把柄,一下就起了矛盾。

萧淼清虽然和闻淳又上辈子旧怨,也并不怕闻淳,但重蹈覆辙为了张仪洲和闻淳顶牛却是不愿。

“我说的分明是往后不来叨扰大师兄。”萧淼清道,“你可不要胡说八道,牵强附会其他意思。”

他身姿板正,端着凛然正气,换了旁人多半是信的。

可闻淳抬眸一瞥,却抱臂冷笑:“可别把我当做你们这山上没见识的小道士们,我们那儿勾引人的花样多得很,什么样的我没见过?你这招不过是以退为进表明心意,后头再装装可怜,说不定人就到你手里了,这算什么新鲜事么!”

没想到闻淳年纪小,见识着实不少,句句讲来都似乎有他的一套道理。

萧淼清还不待反驳,闻淳已是对他上下打量过后又说:“看你的样子就够狐媚的,肯定不清白,你自己老实说你以前还对你大师兄用过什么手段?”

被长了那样一张靡丽脸蛋的闻淳称作狐媚简直是泼天的歪道,萧淼清瞪着闻淳道:“你?你说我狐媚,你在家时不照镜子的吗?”

“你”字被刻意强调,闻淳自然也听得出萧淼清的意思是要比狐媚,闻淳长得才叫真狐媚。

闻淳并不否认,反而自然抬起下巴承认:“魔族如此是本性,我这样的我们那儿遍地都是,你这样妖妖的你们这儿有几个?”

就算是闻淳不愿承认,萧淼清也是长得极好的。他便断定萧淼清也满是心机,只欲勾引张仪洲的人了。

不过自从进入云瑞宗的地界开始闻淳他就束着自己的本性,见谁都要先演着。遇见萧淼清总算才将天性释放出来,气愤之余还有几分闻淳自己也没体会出来的自在畅快。

闻淳又威胁萧淼清:“一会儿你要是告状,我就告诉他们你和说你心悦仪洲师兄,奈何夙愿不得偿,过来说些肉麻话叫我拿住才与我打起来的。”

还别说,虽然这种话离谱之极,但按照当下闻淳对外还没破的乖巧人设,以及其他人暂时堆萧淼清残留的误会,这话还保不准就有人相信。

这小魔物实在可恶。

新仇旧恨忍无可忍,萧淼清一把拧住闻淳的胳膊正欲反手将他压到廊柱上好好挫折挫折,反正闻淳现在还打不过他。

却不料原本还在他对面横眉冷眼的闻淳却并未抵抗,反而就势被萧淼清擒住,不知如此还往他怀里一钻。

转进如风,比闻淳自己刚才射出的箭还快。

萧淼清正不解拧眉要把人推开,余光却见远处有个挺拔的人影立着,不知是何时来的正望着此处。

那人的身段如临风玉树,垂手而立,面如傅粉,芳兰竟体,风流之态勾魂索魄,偏又有端方自持束缚,实在叫人一看失神。

不是张仪洲是谁。

萧淼清也这才明白闻淳突然又演起来是为了什么。

与其让萧淼清占个身为小师弟的便宜,不如叫他变成旁人眼里□□熏心,见着美人就想偷香的狂徒。

张仪洲远远站着,瞧着闻淳与萧淼清相贴的手臂,片刻后他终于便朝此处走来,只是步步生冷,明明刚出过风头,此刻还一副不知哪里受了气的样子。

待张仪洲走到两人身前,萧淼清已经把闻淳推出去。闻淳霎也往旁侧退了一步,一副自己与萧淼清完全没有瓜葛的模样,连脸上的跋扈都在瞬息间变成了无辜。

闻淳抢先说:“我和师兄说话时足下不稳差点要摔倒,好在师兄心善扶了我一把,就是力道大了些不知怎么把我拉到了他怀中,但我知道师兄一定是好心,谢谢师兄。”

他做出如此亲近和善的模样,便更显得无辜纯善,好似被占了便宜还不自知似的。

只是在仅有萧淼清看得见的角度,闻淳还在同他挤眉弄眼。

萧淼清牙痒痒,思忖着如何为自己找个清白,张仪洲却好像略过了闻淳的话,全不管他,只是看向萧淼清问:“师尊晓得师弟到这里来了吗?”

张仪洲的声线一贯淡淡的,无牵无挂也无所在乎。

萧淼清闻言却一怔,被张仪洲一句话泼了冷水。他和张仪洲上次见面时便是因师尊出现而打断,这些天师尊明着是给萧淼清清药性,暗着却也显然有拘束他自由之意。

所以张仪洲的话被萧淼清理解成了提醒与拒绝,便是因为上次的闹剧以后,他踏足这里都叫张仪洲不悦,要拿师尊出来压他吗?

萧淼清本来憋了一肚子词一路要来讲明,可刚才因与闻淳闹过,心中不大舒畅,当下听闻这话益发觉得没有意思,人家无意听,那还有什么好说。

“我并不是故意过来,”萧淼清倔声道,“算了,我现在就走。”

说完以后便大步往外,头也不回一气走了老远。

“师弟。”张仪洲皱起眉头欲说什么,只是吐露师弟二字以后终究又顿住,看着萧淼清走远了。

萧淼清越往外走越心里不太服气。上辈子吃苦受累没个结果也就罢了,怎么这辈子也要这样不成?

也不必和张仪洲再说什么,他走他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。多享福,不吃苦,当然也不能多受气。